白尘弥散间,既明堵在门口,将意欲出逃的纨绔郎君拦住。
二人在门□□手几招,人群后突然跳出来一个窄袖圆袍衫的男子,一脚把人踹回铺子。
洛怀珠挥着袖子赶跑喧嚣的尘埃,被大步迈来的阿浮抓到一旁躲开。
嘭——
纨绔郎君直直撞到柜台上,撞得厚重柜台都发出哀叫声。
齐光快跑几步,抬脚把纨绔郎君胸口踩住,碾了两脚:“敢跑!不要命了!”
洛怀珠瞧清长武的脸后,下意识扫过街巷四周。
斜对面的惠民南局,窗扇一动,轻轻合上。
她眼睫颤了颤,垂眸敛去眼底神色,笑着看向长武:“不知阁下是?”
“小的乃谢侍郎护卫,我们家侍郎恰好在惠民南局抓药,见这边喧闹,让小的过来看看所为何事。”长武恭敬行礼。
洛怀珠轻笑将事情大略讲了,顿了顿,才问:“谢侍郎可是身体不适?”
他的身形,的确比从前要清瘦许多。
“没什么大问题。”长武一板一眼回道,“只是连续熬了几夜,审阅公文,有些疲累,偶感风寒,便发起热来。”
——且还在逞强。
他在心里默默补充。
洛怀珠关切道:“谢侍郎一心为民,也要多多保重身体才是。”
他从前最是注重生活,没曾想,如今反倒潦草起来。
长武行礼:“多谢洛娘子关心,小的会转达侍郎。此地事情已止息,小的便先告辞了。”
“请。”
洛怀珠看着长武大步跨进惠民南局,将视线转回,令伙计收拾收拾,继续做生意。
齐光将纨绔郎君绑了,赶去京兆府衙门,只剩既明和阿浮跟她上二楼。
洛怀珠坐到窗边,推开临街轩窗,仅开一线,垂眸瞧着药局门口。
不多时,人群散去,谢景明那道紫色身影,便从里走出来。
咔——
她手上用力,将高脚桌案摆着的白净瓷瓶里,舒展花瓣的丁香摧折下。
花朵离别枝头,从窗缝往街巷飘下。
暮春的风轻轻一吹,飘飘摇摇落到循声抬眼的谢景明肩上。
紫衣、青丝、丁香花。
谢景明久久凝视那窗缝里,漆黑透亮的一双眼,像是春风拂过绿波,涟漪微微。
也或许,根本没多久,只是他失了神罢。
一只垂着墨绿镯子的手,轻轻把窗,一点点合上。
他垂下眸子,将肩头丁香摘下。
“侍郎——”长文小声喊他。
谢景明把丁香拢进掌心,哑着嗓子道:“回罢。”
*
沈昌的试探无功而返,唐匡民那边却已将钦天监算出来的好日子,遣内侍监陈德私下递给他。
他收到纸条的那一刻便知道,圣上心意已决,哪怕往后他查出洛怀珠便是林韫,对方也不会有所动摇。
顶多,是设法把洛怀珠杀了,再将祸推到他身上,一道铲除。
沈昌捏着纸条,垂眸之间便已知晓,自己总归还是成了唐匡民脸上的一粒扎眼痘疹,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昔日王昱年的下场,便是他将来的下场。
他遣人将纸条送给沈妄川。
沈妄川展开看完,靠坐在榻上,神色看不出喜悲。
私心里,他自然想要洛怀珠成为他的妻,哪怕只有短短一年,哪怕只是挂着虚名。
然,经东郊一事,他心底又浮上几丝焦灼,盼洛怀珠反悔,盼即墨兰反对。
翌日却闻,洛怀珠已劝服即墨兰,但提出了几个要求,希望沈昌答应。
齐光将即墨兰的约法三章递上,让沈昌过目。
沈昌展开纸张,信中洋洋洒洒便是一篇典故诸多,辞藻绮丽的骈文,可意思拢共不过三条——
其一,便是为人妇,沈家亦不得拘禁怀珠,不得非议其抛头露面做生意;
其二,怀珠身边一应用人,尽使娘家之人,沈家不得塞人入房,扰乱小夫妻感情;
其三,若怀珠厌倦沈府生活,沈家不得拘人,他们自由居自会前去接人,不劳沈家费神。
他看完都有些好笑。
世人说得不错,墨兰先生的确赤子心,够童真。
他遣人拿来印章与八宝印泥,盖在信上,交还齐光,且将钦天监测定的好日子,一并告知。
拿到信纸的即墨兰,交给洛怀珠比对沈妄川给的线索。
“这红印果然一模一样。”
即墨兰将茶置于鼻下,深深嗅了两口,才悠然开口:“虽说如此,然而沈昌其人狡猾,指不定还有后手。”
即便印章管制严,可这证据还是飘渺了些,只有边缘的红印,半个字都没有,不怪沈妄川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