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要去找荀睦吗,他要是翻脸不认人怎么办,她还能像在镇上一样霸道行事吗?
她想了很多,不知何时开始阖上了眼皮。
许久后,乔月突然感到船身剧烈晃动了一下,她被吓了一个激灵,倏然睁开眼睛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询问船家,却没人应声。
乔月心间一凛,突然有不好的预感。她取下腰间随身配挂的短刀,握着刀柄悄悄退到了船尾。
听闻这江上时常有大盗神出鬼没地来劫掠钱财,不会这么倒霉,被头一次出门的她碰到了吧?
她透过舱门缝隙去看甲板之上,空无一人,她又放轻动作去了另一头,不等她探查外面的情况,舱门已经被砸响。
“里面的人出来!”
乔月倒是不怕的,什么猛兽她没斗过,家里的兽皮都是她自己一个人从野兽身上剥下来的。她只是恶心,这男人的嗓音沙哑,似含了一口泥沙,太难听了。
而且她又不是傻子,难道他叫出去她就出去?
“哐当”作响的砸门声越来越激烈,男人喊“出来”的声音也越来越高亢,这似乎代表对方的耐性即将告罄。
眼看着对方大有破门而入的趋势,与其受对方挟制,乔月眼珠子一转,不如她掌握主动权。
她猛力从内踢破舱门,木屑飞溅,完整的船只突然变得残破。外面的男人未曾想到这一情况,肥壮的身躯连连向后趔趄了几步,因他的力量,整个小船在江面上剧烈晃动。
趁对方未及站稳,乔月轻灵的身影已追至男人面前,短刀出鞘直逼男人脖颈。
她当是谁,原来并不是什么江洋大盗,而是那日在餐馆碰见的男人,她的直觉果真没有错,这人果真是冲着她来的。不过她早也说过了,这人根本就是体态肥腻看着唬人,真打起来未必是她的对手。
也不知是哪个猪脑子,竟找了这么一个人来。
自不量力,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男人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冰冷的短刀直逼上来,他神情却不慌张,且盯着乔月那张小巧好看的脸发笑。
乔月蛇蝎般的双眸紧盯着他,不知他想耍什么花样,短刀更逼近了一寸。
对方开口,直戳她软肋:“姑娘为恶多年,却不曾真正害人一条性命,今日却要害我吗?”
乔月冷冷瞥他一眼,道:“听你这话的意思,是希望我今日杀了你?”
男人但笑不语,他抬手捏起尖锐的刀剑,让自己的脖颈远离了几分威胁。
他道:“没有人会想死。”
乔月的力量被对方掌控了几分,她蹙起眉头,将刀柄又握牢了一些。
“但是有人想让我死。”
“不错,姑娘很伶俐。”
“不过你的雇主实在不是一个伶俐的人,怎么会选你这么一个……”
她不知道如何去描述眼前这个人。
形体似猪?
她倒是制伏过野猪,那是她制伏过的所有野兽里最不值一提的一个。
根本毫无挑战性,就跟眼前这个人一样。
男人不知为何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他脖颈下的肥腻一颤一颤的,乔月想,即便她真的痛下杀手,似乎一下也不能对他产生多大伤害吧。
乔月看着他的肥肉深感恶心,不悦道:“你笑什么?”
男人道:“我笑你太轻敌。”
“好了,我到时辰了,乔姑娘,咱们地府见。”
他言罢,捏着刀尖儿的大手便用上了力气,带着乔月略微松懈的手往他胸口一刺。
鲜红的血液从伤口喷薄而出,乔月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那男人身体后仰,一头栽进了深不可测的江底。
很快,鲜红弥漫,江水被污染。
乔月呆愣愣地瞧着那人“咕咚”沉底,再回看,她双手已沾上那人的鲜血,黏糊糊的,令人作呕。
她半晌才明白过来,原来她被人算计了。
此时她也不得不承认,那人的确高明,为了把她拉下水,竟搭上一条无辜的性命。
比她狠多了。
不过,她似乎把云塘镇的人得罪了一个遍,能枉顾一条人命来置她于死地的,会是谁呢?
乔月暂时想不出来。
小船顺着江水飘荡,早已飘离了正确方向。
她需要有人来掌舵,带她去岸上。
甲板上,那划船的老叟被那人五花大绑着敲晕了,乔月沉静了几分心思,她够着寒凉的江水洗了洗沾着鲜血的双手,又在水中擦拭干净了自己的短刀,才把昏迷的船家喊醒。
老人家醒了之后看到残破的船并未多问,他拾起散落的船桨又开始卖力摇动,就跟来时一样。
江面无波,刚才被晕染的颜色逐渐变淡,空气中还带着一点淡淡的腥气味,似乎一切都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