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流转,凌舒伴着烛火,迷迷糊糊竟又睡着了。
她在梦里,听到父母无边无际地争吵,听见弟弟刺耳的哭叫,她想躲想逃...最终仓惶之间跌入无尽的虚无。
下一瞬间,无边的黑暗当中有一对璀璨的金色光晕,她好奇地伸手去碰...紧接着无边梦境层层开裂,她惊得猛张开眼,鼻尖却碰到了雪玉似的玉兰花瓣。
...好凉。
凌舒双臂撑着身体,她的心舒缓下来,抬眸便见到了窗外清白明亮的太阳。
这么亮...现在是几时了?
她后知后觉感觉到腹中饥饿,顾不得别的,绕出寝室想要去找找哪儿有吃的。
她暗自腹诽...昨日陆琢说得倒是好听!结果如今日上三竿,不仅自己承诺的衣服没送来,连叫她起床吃早饭这种事也忘的一干二净...
可紧接着她又觉得心虚,毕竟自己可是要给他“报恩”的,可自己却没起来床,他不会生气,又不管自己了吧?
她自这方世界举目无亲,又重伤垂死,如今被救活后自然而然产生了些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对昨日那猫耳少年的依赖与好感。
可她刚刚撩起内间门口挂着的珠玉帘,便被被眼前之景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昨晚那个猫耳人...就在寝室外间,看样子,还睡得很香?
她仔细打量面前矮榻上的少年。
他身上依旧是昨日那身黑衣,只是枕臂侧卧而眠,侧颜如玉,长睫似羽轻颤,头顶一双黑色猫耳轻轻颤动,灵巧又秀气...只是窄榻太小,他一条腿蜷着,另一条腿蹬在地面,看起来莫名有点儿好笑。
凌舒悄悄捂住嘴。
此刻门上玉帘因她的出现而晃动不已,发出叮当脆响。
少年似是被脆声惊醒,猛地睁眼起身,他眼中有一瞬惊异,可很快便在见到凌舒后恢复正常,而且隐隐透出几丝嫌弃。
“昨天不是叫你把这身碍事的衣服换了...怎么还没换?”
好家伙,反倒成了自己的不是了。
但是债主发话,她不敢不应答:“我刚刚睡醒,没见有人给我送衣服来...就自己出来看看。”
眼前少年一蹙眉,他冷声喊道:“玉青?我让你办的事呢?”
紧接着边有惊慌的侍女踏入房门,她急匆匆跪下,颤声道:“少主大人...玉青先生确实提过让我今日清晨来给小姐送衣裳,但是我今天早上看见您宿在这儿...实在不敢打扰,便一直在门外候着...”
她手中捧着一袭裙装,此刻头低得很,看起来摇摇欲坠,可怜得紧。
凌舒看着都觉得心疼,她想让人起来,又不敢越过陆琢,只得用忧虑可怜的眼光望着坐在窄榻上神情阴沉不定的少年。
可他只是面色更冷:“放下东西,出去。”
凌舒感觉这漂亮少年好像脾气真的不太好...昨日晚上他也是,明明方才还笑着,可转眼间便龇着牙问自己是不是不喜欢他选的料子。
...结果今天早上又换了个人似的嫌弃起这身衣服来了。
他莫不是有什么情绪方面的疾病吧?
只可惜少年听不见她的腹诽,此刻依旧侧坐在窄榻上,面容冷峻,一副气不顺的样子。
陆琢斥走侍女之后,他信手捏了个法诀把长裙递到凌舒面前。
“换。”
凌舒实在不想触他的霉头,可是...
“...您在这儿,我没法儿换。”
她搞不懂眼前人的脑回路。
就这么把衣服直愣愣摆在自己面前,自己怎么回避也不回避一下?债主恩人就能看人换衣服了吗?
而少年则被噎了一下,他偏过头去,带着些气急败坏般的低吼:“直接套上!换什么换...”
他怎么还生气?
凌舒那点儿好感被吓没了,她颤巍巍拎起红木托盘上的裙子,急急往自己身上套。
她想快点儿换上衣裳,赶快跳过这件事儿...可谁知道她越急着换衣裳越是手忙脚乱...这衣裳怎么这么多块布?为什么左一条丝带右一件薄衫?
她越急越乱,越忙越昏,眼见着把自己用大片柔软的布料裹了起来,此刻不仅不知道该抬手还是落下,更是因为担心踩到布料连脚步都不敢乱挪,差点让自己匆忙间表演个平地摔。
正在她焦急不已的时候,头顶传来清浅的叹息声。
她抬起头,看见方才坐在窄榻上偏着头的陆琢此刻已然起身,他抱臂望着自己局促的样子,金灿灿的眼瞳里带着些无法理解的无奈情绪。
“人失忆...连脑子也一块失了么?”
凌舒想反驳,可是她有没什么理由。
毕竟...常人得了失忆症也会有基本的生活常识吧,但是她却连件裙子都穿不好...再多反驳可是有可能会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