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1 / 2)

他突然发怒。

“滚出去。”

洛存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惊恐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一股子异香扑面而来,涌入鼻尖,她险些被这股浓香呛住。

似乎是寝殿里散发出来的。

洛存玉忍着没有捂住口鼻,在祁砚的雷霆目视下连忙垂头。

“奴婢告退。”

她敛起裙摆跌跌撞撞地往门外奔去,一边跑一边百思不得其解,祁砚向来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她与他相识四年,从未见过他动怒。

今日他怎就突然怒了?是因为她不慎打了个盹?

洛存玉跑到偏殿外一个无人的角落,抱着长长的裙摆瘫坐在石阶上,无声喘息。

隔着薄薄的布料揉了揉膝盖,好疼!

连着好几日,又是挨打又是罚跪,她浑身的骨头都在疼,头脑里也昏昏沉沉,时不时像是有上千只蜂在里面嗡嗡飞蹿。

洛存玉从前的身子骨虽娇弱些,但也还算康健,与病秧子毫不搭边,可自从嫁给祁砚以后,她每日都要做好些粗活重活,冬日里一双手还浸在结了冰的水中,很多时候吃不饱穿不暖,还要遭受许多人的白眼和嘲讽。

身心俱疲之下,她的身子便渐渐坏了下来,后来有一次,她替祁砚挡下了三皇子祁弘送来的毒酒,唇刚沾上杯沿,她即刻天旋地转,昏过去不省人事。

那次她足足昏睡了一个月,期间高烧了数次,呕了不知多少次血,好不容易捱过最凶险的时期,等她的身子稍稍好转能下榻已经是三个月之后。

从那以后,她的身子落下了沉疴,每每一到换季,她总提不起精神来,身上的所有骨头都会发疼,有时候疼得睡不着觉,她的精神也就愈发不济。

年少时总觉得每日都精力充沛,而这时的她却像是个沙漏,每日养好的精神就像沙漏中的沙,流逝飞快,往往到午后她便觉得困顿不已。

后来做了皇后,太医院最有资历的老太医对她的顽疾也束手无策。

从沉香殿逃出来,洛存玉已经疲惫不堪,倦意袭卷她的全身,她抱着膝盖,靠在后边的白墙上,打算眯一会儿。

刚闭上眼没多久,身前一黑,有人踢了踢她的脚尖。

洛存玉心跳漏了一拍,生怕是沉香殿中的宫人抓住她在此偷懒,回去又把状告到苏今晚那儿,少不了又一顿磋磨。

她忐忑地睁开眼,只见立在她身前的是她曾经的好闺蜜,宿无双。

宿无双扎了一个很高的马尾,身穿绛红圆领袍官服,正双臂环胸,挑起一侧锋利的长眉,眼中带着半分戏谑和半分悲悯瞧着她。

洛存玉看是她,眼里先是闪过一丝惊喜,随即惊恐地环顾四周,确认了无人,才稍稍放下心来。

“无双,你怎来了?不是告诉过你,非必要,不要来找我吗?”

宿无双一改前几日对洛存玉不屑一顾的鄙夷态度,弯下腰来双手环住洛存玉的腰,把她抱起来。

宿无双颠了颠手里的重量,看着怀里姑娘的眼神愈发怜惜。

“有事找你,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说完,抱着洛存玉轻而易举地翻过了沉香殿高高的宫墙。

宿无双是内宫守卫禁军的统领,宫中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没有人比她更熟。

再加上身怀飞檐走壁的绝技,她巧妙地避开了所有的宫人,带着洛存玉来到了她在内宫外边的班房。

平日里与别的守卫换班时累了,她就会来这里歇息片刻。

两个人进了屋子后,宿无双用脚关上门,把洛存玉抱上床榻,然后转身过去关闭窗子。

做好一系列检查后,她回到床榻边上,从柜子里拿出玉瓶子装着的药膏,还有涂抹工具。

宿无双坐在洛存玉身边,拿起洛存玉的手臂,挽起她的袖子,露出那伤痕累累的手臂。

一条有一条红艳艳如同蜈蚣的丑陋鞭痕,重重覆盖在洛存玉原本雪白光滑的肌肤上。

惨不忍睹。

宿无双的双眼登时红了一大圈,英气的眉宇间杀气横生。

洛存玉怕她太过生气,连忙道:“我没事,只是受了些皮肉之苦。”

先前她和宿无双确实因嫁给祁砚一事,闹了个不愉快,可她们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姊妹,十几年的深厚交情哪能说散就散。

她执意嫁给祁砚后没多久,宿无双便和她私下和好了,在她和祁砚双双过着艰苦的日子,处于水生火热之时,宿无双还多次暗中帮助过她。

不然的话,她的日子只会更难熬。

只是宿无双看不惯祁砚,为防着祁砚,千叮呤万嘱咐让她不要把她们俩和好的事说出去。

宿无双说她们这样做,兴许会有一日能派上大用场。

那时的洛存玉对宿无双的这些顾虑不以为然,祁砚是她最爱的人,也是她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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