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里边的一间屋子,“在里边休息。”
“身体呢?怎么样?”
“过两天去动手术,钱已经凑够了。还好,发现得早,做了手术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高新迪也坐下来,直愣愣地看着里边那间屋子的门说道。
江思奕仔细看他,才发现他头上有了几根白发,人也苍老了许多,全然不像个20出头的模样,没了活力。
“为什么不辞而别?”
高新迪紧了紧手,接着才徐徐说出了在佛罗伦萨发生的事,“那天上场前,Acorrd又来找过我,只要我答应他,他就会给我一笔钱,让我好用来给奶奶治病,他对我家的情况太了解了,我没办法。”说到这里,他抽噎起来。“没想到,这件事被Lin知道了,Lin知道是我故意输给他,他不服,最后就成了这样。这件事其实是Lin的爸爸要求的,他根本不知情。”
“所以,他没在比赛里对你做一些小动作?”
高新迪摇摇头,“是我自己摔的,Acorrd说只有这样才能看起来更真实,这也是他给我钱的条件,他给的钱比这场比赛的奖金高太多了。”
江思奕耐心听着。
“我不配继续上赛场,从我做出这件事开始,摩托车就已经抛弃我了。”高新迪说出这句话,眼神看着很是空洞。
高奶奶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高新迪赶忙从沙发上起身去扶她,“奶奶,你怎么醒了?”
“人老了,再睡睡骨头都要散架咯。”高奶奶笑脸盈盈,人因为生了病很是瘦小,面上的褶皱堆在一起。
“这是小江吧?”
“奶奶。”江思奕点点头,叫了声。
“小迪总和我说起你,听说你在外国很照顾他,这个孩子呀,不爱说话,多谢你和他做朋友。”高奶奶的口音很重,只是那言语里的温情却满溢出来。
江思奕第一次看到这样慈祥和善的老人,虽然头上是数不尽的白发,但眼睛是那样亮晶晶的。
江思奕在徽城只待了半个月,却感觉做了许多事,陪着高新迪一起把奶奶送去医院动了手术,和高新迪一起把场院苗圃里的菜除了草,重新种了些花,种的是洋甘菊。
回s市的前一天,他去了趟医院,看望了高奶奶,高奶奶依旧是慈眉善目,知道江思奕要回去了,从枕头下掏出一个红色的布袋,里边是一个护身符,小心翼翼地递到江思奕手上。
“让它来保佑你们都平平安安。”
楼下车子已经到了,高新迪送他。
“和阿力哥、阿群哥说一声,我很好,不用担心我。”
江思奕点点头,两人拥抱了一下,便上了车。
“奕哥,你们都要好好的。”高新迪追上来说了最后一句。
那天的阳光灿烂得耀眼,照着柏油路都在发亮。
没多久,又到了一年中气氛最为浓烈的时刻,又是新年,街上红火一片。
最近,网上不知怎么的,传出来佛罗伦萨那场比赛的注水事件,网上齐声倒的一片骂声,高新迪这个名字一下子被推到风口浪尖,Acorrd卷铺盖跑了路。
视频里受访的人江思奕一下便认出是方戈力,虽然打了码,却看得清轮廓。
江思奕看到视频第一时间给高新迪打了电话,电话没通,他径直冲到了方戈力家的摩托车行,方戈群此时不在家,他回了国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和前女友纠缠在一块儿了,压根联系不上。
江思奕心里正恼火,一进门就是给了方戈力一拳头,方戈力没有还手,任凭江思奕拎着自己的领子。
“方戈力,亏阿新把你当作朋友,你就是这样对他的?”江思奕吼着。
方戈群吐出嘴里的鲜血,呵呵一笑,“把我当作朋友,他把我们三个人当作朋友了吗?他去参加比赛,他就是这么参加比赛的?他对得起谁?”
江思奕知道方戈力因为成绩不好的事一直心里不舒服,他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却没想到他会捅出这件事。
随即两个人又扭打起来。
一旁的电话在此时响起,却无人听见……
江思奕回拨过去的时候,那头已是无人接听,方戈兄弟的来电也停留在那个鲜红的未接来电上。
高新迪死了,死在2014年的那个年末,死在2015年的绚烂烟花里,死在本该迎接新曙光的那一刻。
高奶奶从那一天开始便疯了,她精神失了常,什么也不记得,只记得这个疼爱的孙子,只记得散在地上的白色药片。
从那以后,所有一切都散进了雾霭里,见不到光。
原来所有梦想,真的只是厄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