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匆忙离去,难道不叫旁人惶恐?棠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
应舒棠看着那双静水流深的眼睛,一直飘忽着的心终于触到了实地一般,理智也渐渐回笼,她缓缓点着头,思索片刻,说:“顾桢夷,这里现在和我预想的有些不一样,这不是普通的瘟疫,是......”
话未说尽,便被耳边传来的急促脚步声打断。
她转头看去,只见代婴已脱下了刚才的罩衣和斗笠,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是疬气!立刻让人把江头坝一带封住!”
他身后,升起了几股浓烟,衙差正在焚烧着什么。
即使早有准备,听到疬气二字,应舒棠的心还是颤了颤,她深吸几口气,咬牙定了定神:“江头坝一带即刻起封禁,非经许可不得进出!”
“是!”伍长领命而去,恰好与一另队顾氏的人匆匆而过,直奔顾桢夷身前。
“公子!在别处也发现了发热起疹的人。”
应舒棠宛如受了当头一棒,惊愣了片刻,猛地转过头,失声道:“什么?”
顾桢夷的脸沉了下来,凝重道:“发热的村民的瞒了那么久,肯定不止接触了江头坝一带的人,现下的情形,只封江头坝,或许不够。”
应舒棠立刻反应过来。
“封城!”
身边的士官愣了愣,正想点头听命,却堪堪止住了动作,为难道:“可,可是应小姐,眼下隧云城中,还、还有位贵人呢......”
贵人......应舒棠迟疑数息才反应过来,萧岐还没走呢。
她摆了摆手,和顾桢夷异口同声道:“不用管他,封就是了。”
“这、这......”士官眼神躲闪,依旧嚅嗫着不肯接话。
应舒棠叹了口气,一翻身上了马:“我去同他说便是了。”
......
“封城?”萧岐挑了挑眉,颇有兴致地看着应舒棠:“你忙活了这么久,还是避不了瘟疫么?”
应舒棠只当没听见他的话,又低着头重复了一遍:“隧云情形已十分凶险,请殿下立刻下令封城。”
萧岐换了个坐姿,眼神依旧没从应舒棠身上挪开:“棠儿是活了两次的人,听你的必定没错,只是......”
他拖了个音调,应舒棠狐疑抬头,两人正好对视。
对上了她的眼睛,萧岐满意一笑,继续说:“只是你,从现在起立刻离开隧云,隧云什么时候封城,就看你什么时候离开。”
“凭什么!”应舒棠立时怒了:“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总之我不会走,我一定要看着隧云没事!”
“你离开隧云也可以看着隧云没事。”萧岐静静地看着她:“你大老远从玢州带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医师过来,就是为了今天吧,放心,他会好好发挥作用的。”
应舒棠微微睁大了眼,胸膛剧烈起伏着,声音裹着一贯的倔强:“你不封我就自己带人守着城门,我就不信我守不住一个隧云,告辞。”
末了,她瞪着萧岐,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萧岐,你一点都没变。”
萧岐眼神一黯,看了她良久,最后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一歪头吩咐身边的人:“封吧封吧,都听应小姐的。”
他话音刚落,就听得门“吱嘎”一声弹开了,宋漪荷怯怯地看着他,慌张道:“殿下且慢!殿下,我这几日身子不爽,这些天都没去过江头一带,等我们都出去了再封城不迟啊,否则就太危险了!殿下三思!”
应舒棠张了张嘴正想说话,又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下去了,萧岐肯封城已是不易,要想他把宋漪荷留在城内,未免太异想天开。
果然,她听萧岐点了点头道:“对啊,特别是我们的人当中,也有不少没靠近过江头坝一带的。”
宋漪荷攥着帕子,连连点头。
“传我口令,即刻起隧云封城。”
宋漪荷正想转身去收拾东西先从这鬼地方抽身,听到这一句蓦地愣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却听萧岐冰冷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回响:
“任何人,任何理由,不得出城,有违抗者——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