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离开,临走前赵淳楣犹豫了下,缓缓道:“与我们同行的还有个女孩,能不能把她葬在我父母旁边……”
两人听后只觉得她心善,也并未拒绝。
府衙外面,皇帝赏赐下的东西集中装在一辆牛车里,赵孝颖依照惯例拿出造册宣读。
“衣著三十匹、慎头、丝鞋、二十匹;麻鞋、七匹……翠毛细法锦夹枚子一领,二十两金腰带一条。”
不得不说,东西还挺齐全,四季衣服、药品食材、金银器物应有尽有,光是朗读都朗读了十几分钟,到最后赵淳楣都有些震惊了。
她不知道的是,就这赵孝颖依旧不满意,毕竟前几代皇帝给宗室的赏赐都包括良田房屋,如今天子整日骄奢无度,弄得国库空虚。这些年宗室用度一再削减,大家的不满情绪早已积累到一定程度。眼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所有人都在观望皇帝的态度。
可惜……
念完之后,赵孝颖叹了口气,略带歉意地对少女道:“委屈你了,孩子。”
赵淳楣心中有事,对此没太大反应,只勉强地笑了笑。
这样一来赵孝颖更觉得她懂事,吩咐手下将其送到客栈,并护卫一段时间,等她安定下来再离开。
想了下这一路上发生的事儿,赵淳楣没有拒绝,再三谢过老者后,双方才就此分别。
在仆人的帮助下,赵淳楣成功入住了一家连锁客栈。不得不说,东京不愧为百万人口的大城市,客栈居住条件清幽不说,连服务都是一等一的。
见赵淳楣形容狼狈,店家自动备下了热水以及室内穿的里衣,并且贴心地告知他们每个房间都非常独立,私密性绝对高,让客人尽管放心。
在这样的舒适的环境下,赵淳楣身上绷紧的那根弦总算得以放松。
泡在浴桶里,她仰头望天,恍惚间竟有种又穿越了一次的感觉。
不过嘛……跟穿越也差不多。
想到现在自己摇身一变顶替了人家的身份,赵淳楣就觉得非常愧疚。
确实,她与那家人只相处了几日,关系也不算融洽。可正如那句俗语,人死如灯灭,思及之前起的那些龃龉,在生死面前,实在不值一提。但要是让赵淳楣去实话实说,她也没有那种大义凛然的勇气。
她不是圣人,自己这条命经历千辛万苦才算捡回来,葬送在此处赵淳楣实在不甘心……
长叹一声,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梳洗完毕,赵淳楣觉得有些饿了,毕竟从昨天到现在她都还没吃过东西,于是便去找了赵孝颖留下的护卫,询问哪里能吃点好的。
“好的?那得去丰乐楼啊,那可是咱们为东京七十二家酒楼之首,那叫一个富丽堂皇,要是运气好的话,还能看到色艺双绝的李夫人……”那仆人性格十分活泼,讲起话来滔滔不绝。
对方口中的“丰乐楼”,应该就是名扬天下的樊楼,至于李夫人,则是名伎李师师。这两样嘛,倘若是平时赵淳楣可能还会扬起几分好奇,可如今身心俱疲的她实在没这个兴致,摇头道:“我就是想找个地方吃饭,有没有热闹点儿的,最好是卖杂嚼多的。”
“有啊,朱雀门附近,连着州桥,只要您想,一天都逛不完。离着也不远,小的这就给你带路。”仆人轻快地应道。
于是在其带领下,赵淳楣得以窥见了大宋都城的一角。
虽然才是上午,开封路上行人却非常多,不少店铺的员工在外面热情地招揽客人;三五书生聚集,吟诗作画,挥毫笔墨;带三花的点茶婆婆,敲着盏灯命令手下人干活儿;桥下几个少女舀水浣纱,看见游人不觉露出羞涩的笑容……
士农工商,三教九流,熙熙攘攘,不一而足。
说来奇怪,赵淳楣本身心烦气躁,可见到这满满的人间烟火气,竟然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向旁边卖花的孩童买了支茉莉簪花,付钱的时候多给了对方两文,看到孩子欣喜笑容,赵淳楣也跟着笑了。
用力嗅了嗅手中的茉莉,赵淳楣此时脑海中就一个念头。
活着,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