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杜贵妃带着两个侍女送点心过来,她尖叫了一声,冲到皇帝身边,用身体护住皇帝。
“西北治平,你把刀放下!杀父弑君,你要做国贼么?”杜贵妃虽有娇美妖娆的容貌,此时眉眼却英气逼人,眼神仿若咄咄逼人的刀。谁知苏成继见是杜贵妃挡住了父亲,便不管不顾地将手中的毒刺掷向她的咽喉。
杜贵妃立刻挥舞起自己宽阔的衣袖,将其绞成拧绳状,在毒针刺着她之前借力打力甩开了它。
毒针“叮当”一声掉落在地上。杜贵妃脚尖使劲,弹地飞起,轻落到那毒针身边,摘下头上的两根金簪将毒针轻轻夹起。两个侍女立刻将端着的盘子中的点心倾倒在地上,杜贵妃将毒针搁在盘子上。末了,她将两根金簪重新插回头上的发髻里。
周庆跟执金吾侍卫们冲进来。执金吾侍卫们冲上去将苏成继摁在地上。
苏成继的眼神里既有恐惧,又有绝望,更有了断一切的疯狂。他大喊:“父皇,你杀了我可以,但我想知道我母亲是怎么死的!你告诉我母亲的尸体在哪!”
皇帝的脸色有点发白,他不年轻了,苏成继是他唯一的儿子。现在这个年轻的儿子要为了他母亲跟他算账了。他自己的儿子,竟然要杀死他。
杜贵妃听到他这话,脸色也僵硬了一下。
周兴和侍卫们不敢随便处置苏成继,等着皇帝发话。皇帝说:“还愣着干什么?带他出宫!”这意思明摆着是不想把苏成继怎么样,让他继续去西北。
“此事谁要是敢往外泄露半个字,明天他全家的头就得挂在城门上示众。”皇帝说。他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他继续批改起奏折。
只有杜贵妃注意到,他捏着毛笔的手微微有点发抖。
潘滨走到父亲办公的书房前,正遇见三哥潘琅和四哥潘珺从里面出来。他们都是主母宋慧云的儿子。两个人正在聊昨天在工部侍郎公子宴会上的趣事。
潘滨本就很怕遇见自己的哥哥们。潘琅十九岁就中了进士,现在是翰林院的编修。潘珺正在备考今秋的考试,他写的诗文已经在朝廷和坊间流传开,被夸作“颇有名士派头”。他们都是父亲潘行筠的骄傲。潘滨的母亲早年得风寒去世了,他又没有哥哥们那么耀眼,父亲对他没有那么在意。
潘琅说:“潘滨,我上次去皇家书院找翰林院主事要的材料,听皇家书院的人说你结交上那个苏成继了?可有此事?”潘琅年少进翰林院,志向高远,和这个弟弟说起话来也派头十足。
潘滨点了点头。潘琅说:“弟弟,你也大了,该学着看朝廷的风向。苏成继,不行的,”潘琅摇摇头。“你们书院有很多可以结交的人,比如那吏部尚书的儿子四公子崔埈岩,瞭庭提刑官的六公子元与齐。崔埈岩家甚至还有爵位未尽,是妥妥的老牌贵族。你不爱说话,回头兄长也帮你跟他们家打打招呼。”潘琅总是这样,满脑子都是仕途经济。但他整个人品行端方,思维敏捷,不好女色,几乎没有瑕疵。有这样近乎完美的哥哥,潘滨觉得窒息。
潘珺则是一副潇洒的名士派头。他问潘滨:“兄弟,你最近可写什么诗文没有?”
潘滨说没有。潘珺就继续跟潘琅聊天去了。
两个哥哥走了以后,潘滨走进书房。父亲潘行筠正在里面看中元节京城百官上贺仪式的具体安排表。
潘滨说:“父亲,我想跟苏成继一块去西境。”
潘行筠听到这话一惊,抬眼看自己这个小儿子。
潘滨身子比较瘦弱,又因为小时候得过一场严重的风寒,走路稍微有点摇摆。虽然鼻梁挺拔,眉眼也算秀气,却怎么看都比不上他那些气度非凡的哥哥。潘滨在皇家书院的成绩也比不上优秀的哥哥们曾经创下的最高分记录。
潘行筠说:“你还要在书院读书,就在家里待着吧。出远门干什么。”
潘滨说:“父亲不也上书皇帝不要让苏成继去西境吗。父亲是支持他的。我决定辅佐他。”
潘行筠说:“朝廷的事情云谲波诡,你不明白。西境的环境太过于恶劣,你身体瘦弱怎么可能受得了。回你的房间读书去吧。还有两年就要科举了,别想些乱七八糟的。”
潘滨说:“父亲,这事我已经向苏成继保证了。我已经决定要去。请父亲允许。”
潘行筠心下谋划起来。虽说皇帝这样不待见苏成继,他毕竟有皇家血脉。万一以后情况有变。。。。。。圣上也不年轻了,后宫一直没有新的皇子诞生。既然这个小儿子跟苏成继关系这么好,不如就让他跟着苏成继,也是为潘家留条别的路。
潘行筠官居二品,官场上跟他同样资历的不是老牌贵族,就是有跟贵族有关系。只有他只算是个书香门第,没有爵位。如果潘滨将来跟着苏成继建立了功业,获得了爵位,潘家也可更上一层楼。
在京为官,终究应该深谋远虑才对。
况且。。。。。。这小儿子的才干看起来确是比不上他的哥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