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冯达果真来了。
砰——
一声怪响后,栅栏门散了架。
冲进院子里的大汉个头不高,颇瘦,三角眼倒立着,凶光外露,一道深长的疤痕占据了大半张脸,给这阴冷的长相平添几分狰狞。
“这人就是冯达,冯老根的弟弟,黑扈人们叫他冯一疤。”郭玉珍和民兵连长说:“冯老根在黑扈算老实的,以前还常受人欺负,自打他这弟弟长大,光景就不一样了,外面传他是个狠人,斗殴打仗不要命……”
民兵连长手握紧,哼了声:“嫂子,别怕他,咱有qiang。”
然而,事情发展和他们料想的相去甚远。
还没等民兵连长动手,冯达撞上门口的陆砚,他刚拿手一推,手腕被人擒住,一推一闪,“喀嚓”两声,双臂就被人卸脱了臼。
人已被陆砚按在地上。
民兵连长:……
听说有流氓闯进郭婶子家里闹事,被逮住绑了起来。
柳沟大队其余干部都被惊动了,大队书记李福全被惊动深夜从被窝里爬出来,歪戴着帽子,连抽旱烟,等闹明白这事是怎么引发的,一挥眼袋杆,直往吴兴堂脑门上抽。
边抽边骂:“你这混账玩意儿!这闹腾的,干得什么缺德事!”
听说,还报了警,惊动到了公社。
李福全更是气不打一处出,劈头盖脸的冲着吴兴堂砸去。
就前天,上边刚表彰了他,说他干得好,与农技站合作的新化肥试验田被地区点名表彰了,想把柳沟树成整个公社、甚至全县的典型。
私下里,上边领导告知李福全,试验田是一方面,还有个缘由,即他们柳沟学校办得好,今年出了好些大学生,成绩就快下来了!
公社筹备着在过年前的会上好好表彰他,要给他授个文明奖,还要安排人来学习经验……李福全对荣誉看得无比重,在这节骨眼上,有人给他闹事,要是把表彰的事给闹黄了,那就是往他心窝子捅刀!
由于大多数成绩是林知青给她带来的,李福全怒火尽数冲着吴兴堂、柴云燕两口子去了,劈头盖脸,骂的狗血淋头。
吴兴堂唯唯诺诺,额角被铜铁烟袋锅子抽得鲜血直流,大气儿也不敢出。
柴云燕就不一样了,没听几句,就地跳脚:“这事俺们吴家的事!你们这些外人瞎掺和个什么劲!谁家孩子不是听爹娘做主,啊?!俺费心费力操持家里,咋就成了霍霍一锅汤的老鼠屎了?!”
唾沫星子横飞,喷了她跟前的李福全满脸。
李福全抿着嘴拿袄袖擦脸,一时没顾上说话,柴云燕见状,还以为是她得了理,越发没了顾及,上前几部,伸手就要去扯吴桂月:
“看把你爹给连累的,作死吧你!再整事以后就甭回这家里,俺家没你这种白眼狼,丢人现眼,还不赶紧跟俺回去!”
“我不去。”
吴桂月往郭玉珍身后退了几步。
柴云燕眉毛都快竖直,怒骂:“死丫头片子,你要今个不回去,就永远别回家,俺们就当没你这赔钱货!”
“行。”
吴桂月脸色僵白,声音却异常平稳:“你这么说,正好我也这么想,今天就请李书记和乡亲们作证,我和你们断绝关系。”
“以后,各过各的,老死不相往来。”
柴云燕愣在当场。
她万万没想到,对方会是这个反应,平日里看着文静软和的小姑娘,咋还就突然这么烈性子了?虽嘴上骂赔钱货,实际上,桂月给家里带来的实惠,她心底可是门儿清,柴云燕当下就后悔了。
吴桂月继续说:“既是双方所愿,那就在这立誓,谁要反悔,天打雷劈。”
“……”
柴云燕脸上阵青阵紫,犹如一口老血憋在那儿,不上不下,堵得她喘不上气来。
李福全明显希望事件尽快平复,替他们拍板:“你们恩怨就到这,你们给桂月定的亲作废,事情不许再闹,以后,她就你们吴家没啥瓜葛了,你们不用管她陪嫁,她也不用给你俩养老送终。这事我做见证,大伙也都是见证,谁要再搞事,我第一个不饶他!”
“不行!”
眼见已成定局,柴云燕焦心得快要吐血,又实在想不出什么挽回的法子,绞尽脑汁,急道:“俺把她拉扯这么大,吃了喝了俺家多少东西?想分,那也得把东西给吐出来!!”
原本,还有些许人觉得桂月这孩子做得太绝,现下一见柴云燕这种嘴脸,不由嗤之以鼻,反而觉得,当众尚且这些,背地里还指不定怎么刻薄才把姑娘逼成这样。
“姓柴的,你还要不要脸了?!”
……
谴责声此起彼伏,显然多数人瞧不上柴云燕这种扒皮做派。
柴云燕干脆脸面全不要,直接狮子大开口:“五百,不!一千!!少了一千块钱,你甭想从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