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实验室，林向晚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她早已适应这个时代的物价，猪肉、鱼肉一毛一斤，大米一斤一毛四，她每回和桂月去逛菜市场，买菜都是论分，就像菠菜六分钱就能买一大把。就连隔三差五就馋饭店里“四菜一汤”的小豆子，揪着陆砚请客，豪点烤鸭、鱼香肉丝、炝炒白菜、鸭架豆腐汤，直呼以前十几年从来不敢想还有这么美味的饭菜，结账时候，也不过才五块钱。
而吴桂月一个月所用的生活费，也只有八元钱。
她工资每月四十元，桂月非常节俭，除了午饭舍得加个菜，其余生活水平依然保持着和上学时候差不多的水准。
林向晚作为留学归国特聘人士，工资待遇稍好，每月七十元，另有些项目补贴。
这还把小顾老师给眼热的不得了。
这时候，房价也是相当低，每平米一百多元，许多城市搞公有住房全价出售的试点改革，在售的两居室每套一万元左右，人们直呼这是天文数字。
而，林向晚同陆砚合伙了两个月，每月收入就超万元。
一月一套房么…
林向晚心绪波动得有点大，上辈子，她从不能想象自己还能有这种富裕命。
年底。
陆砚给她送分红，一个砖头大的沉甸甸的红包，足有她半个手掌那么厚的一大摞大团结票子，林向晚惊讶：
“这也太多了吧！”
“是我们两人的。”陆砚解释。
“那你干嘛都放一块？”林向晚看他穿得单薄，建议他多去买些衣物外套。
陆砚：“年关生意忙，我没时间去，不如你逛街时候帮我捎几件？”
“行吧，我可能这周或下周末去王府井百货。”
林向晚感叹合作伙伴的敬业，想了下问：“你什么时候回柳沟，我给何奶奶、郭婶子买些礼物，你回的时候一起带去。”
“我今年不回。”
年底本市郊区工厂里的畅销物品已断货，陆砚打算去北边省份进货，他租了卡车，量必然小不了，倒是货物进了最好趁过年前后给销出去，“崔勇回柳沟，我让他来找你。”
快速掘金的同时，陆砚的确是忙。
林向晚拿着沉甸甸的分红，顿时觉得有些压手：“你自己在仓库过年，不孤单啊？”
陆砚本想说还好，他不太在意这个，只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忽然意识到这是个机会。于是，墨色眸子紧紧锁住她，和多年前如出一辙。
彼时少年的单薄，早已变成了此刻男人的挺拔坚韧，如刀削般充满野性张力的外壳下，那双黑色眼睛里，透着一丝若隐若现的脆弱。
看得林向晚呼吸一滞，下一秒，鬼使神差来了句：
“不如，到时候来我家一起守岁？”
话刚脱口，她便意识到自己说了啥，刚想找补几句，忽听对方快速回答：
“好！我一定去。”
林向晚扶额：行吧，反正他连自己的分红都给了她，她就帮人帮到底，连年货也替他置办了吧……
*
周末。
林向晚约上吴桂月，去王府井商场，进入腊月，高校陆续放了寒假，图书馆倒休轮班，桂月主动留下来，替她同事把整个寒假的班都值了。
她不回柳沟。
林向晚听了，索性邀她一起跨年，就像她们刚来北京的那年：“大伙儿聚一起才热闹，年夜饭还指望你的手艺呢。”
吴桂月脸上也露出淡淡的回忆和向往。
她和林向晚在一起的时候，几乎事事都依着向晚，除了给她花钱买贵的衣服。
见林向晚拿着一件呢子大衣往她身上比对，桂月忙说：“我不要，这里衣服太贵，你买些自己穿，千万别给我浪费了。”
“怎么能说是浪费，你看，你穿着多好看，趁得气色真好，脸跟桃花似的。”
林向晚拿了件深粉色的毛呢大衣，督着吴桂月穿上它，“你就试一试，那边有镜子。”
大衣下摆是群状，中间收腰设计，很是凸显腰线，能将人衬得灵动又窈窕，和当下大街上最常见的西服似直筒版式很不一样。这款式林向晚留学时在国外见过，很多年轻时髦的洋人这么穿，下面再搭配丝袜和高跟鞋，头戴一顶色泽艳丽的帽子，当然，她笃信吴桂月暂时接受不了这种搭配。
果真，几分钟后，吴桂月披着毛呢外套，带点忐忑别扭的走了过来。
林向晚半遮住嘴：“哇！哪里来的小仙女，桂月，你也太美了！”
吴桂月脸唰的一下变动，在衣服的衬托下，更显娇艳。
几个售货员听见这边动静，纷纷围了过来，这柜组的人说：“你们眼光可真好，这款衣服是苏联进口的，料子特别好，下雪天穿着也不冷，关键是这款式多新颖啊，穿着出去在街上走，保准碰不见第二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