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靠岸
船一靠岸，在岸边等待的女人们拥着踏上甲板。
漂亮女人们有秩序地走上去。走在前头的几人面上无妆，穿着素雅，平底鞋，身边具跟着一位稍逊色的助理。
后一拨女人妆容精致，裙装华丽或繁复，身上的配饰不知镶的是真钻或假钻，在夕阳下闪着光。
穿着隆重，人却是推搡着上去的，好像不挤着推着，船就要开走了。
许倚棠跟在队伍的最末，素颜，白T，牛仔裤，仿鳄鱼皮单肩包斜挎在腰侧。
「傍晚有试镜，不用等我吃饭」
发出信息后，把手机收进包里，拉上包链，在船员的眼神催促下，一步跨上甲板。
许倚棠和船上的女孩们，同属于一个经纪公司，两个小时前，公司发出通知，被点名的艺人都要到船舫会所上参加派对。
有知情人拿到了消息，很快散布出去：原来是公司高层正在接待一位来自香港的导演，一时兴起，便在船上办起派对。
在名单上的艺人兴奋地给自己的脸涂上一层光彩，无暇底妆，长睫毛，红唇，大波浪，为引那香港导演注意。
本司娱乐签约的艺人很多，资源分配呈现一九定律，九成资源都先为头部有知名度的艺人服务，剩下的一成让大多数人去争。
许倚棠没有当过争资源派，广式的深邃眉眼与偏冷感的出众容貌让她在进公司之初就引起了经纪人的注意，兢兢业业拍了两年戏后有些知名度，又因无意被拍的一段粤曲表演上了热搜，差点就能跻身公司“头部”。
但她现在只是一个得罪了高层的艺人，雪藏谈不上，她的美总能替她揽到工作，虽然只是蚊子肉，总归聊胜于无。
名单上有自己，许倚棠并不意外，她现在没戏拍、空闲时间多，接待一类的工作心找来，仿佛她十分拿得出手，能给公司长脸。
接到通知时她正在看短视频平台上看直播，手指在屏幕上翻飞几下便下单了两箱日用品一打饮料。
都是便宜的物件。
出门时没化妆，心知好资源已被明令禁止不让她得到，既是去做服务员，何必打扮。
金装玉裹的那拨艺人见到了素面朝天的“头部们”，才明白过来那香港导演是要顺带挑演员，可懊悔也来不及。娱乐圈就是如此，消息即资源的一种，红不红有时无关能力，先有曝光度，才谈得上风评。
艺人们上了船，顺着工作人员指引进入客舱。一众人被分成两拨，如开路的潮水，极小拨进了贵宾间，另一拨原地打转。
许倚棠知道，“头部们”是正儿八经地试镜去了，剩下的无非是来凑数，活跃气氛。
客舱连着甲板，已经搭起了派对的台，两边是香槟塔，中间错位摆着小圆桌，精致糕点一应齐全。
艺人们三三两两搭起话来，自觉营造娱乐氛围，即使没有试镜资格，待会儿至少能见到导演本人，万一有机会呢？
许倚棠从上船一刻起便保持着沉默，她人缘不差，但一身家常装扮与十几条钻摆曳地裙格格不入。
靠着窗边长凳坐下来，侧头望向河面，河面悄无声息，也许是室内喧嚣衬的。室内灯光倒映在缓缓流淌的河道上，宛若被破了一层油画，深沉艳丽旖旎绚丽。
往包里摸了摸，犹豫一会儿，许倚棠还是站起来走到露台，熟练地点起烟，只吸了一口。人夹着烟，莫名其妙对着河面发起呆来。
指间夹着那烟燃出半截烟灰，掉到河面上，她莫名觉得这河多了些无辜的味道。
“许倚棠，唐总叫你进去。”
身后传来一个女声，是于岚，她曾经的经纪人，现在已经被指派去带其他艺人。
许倚棠回过头，客舱里的人都在看向露台，视线被玻璃门阻了一道，让她少了些不自在。
将烟掐灭的同时瞟了一眼四周，心下了然。
她所处的露台连着贵宾室，里边的贵宾能隔着窗看到她，看到一个打扮素雅、想尽办法吸引导演注意的女人，自然会被叫过去。
无论到露台吸烟是否为故意之举，在全船人眼里已是了。许倚棠扯起嘴角一笑，眉宇间尽是风情，而后回了声响亮的：“好。”
没有穿过客舱，而是顺着露台走到贵宾室后窗，敲了敲。
后门很快打开。
一阵凉风从后背扑来，是河上的风，溜过她脖颈，带起一阵鸡皮疙瘩。或许是紧张，或许是风太凉。
一屋子的人都看过来。
中间坐着唐啸，一句话就能断人资源。
唐啸身边坐着一位古铜肤色的精瘦中年男人，眼神藏在眼镜后直勾勾地打量许倚棠。“这是金导。”有人提醒道。
“金导，您好。”
许倚棠双手垂在身侧，微微颔首，收敛了眼底的桀骜一副乖乖女的模样。
唐啸看向金导，询问眼神，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