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无意间一抬头,见我手里捧着一撂奏折,眼睛却在看他,他咧嘴笑了一下:“你不收拾东西,呆呆地盯着朕做什么?”
我急忙垂下头,把奏折放进盒子里,整齐地摆好,起身去整理衣物。
乾隆走过来,从身后环住我的腰问我:“怎么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这个温暖的怀抱,又能属于我到几时,心顿时又痛起来,我叹了一口气:“臣妾没事。”
乾隆道:“你是心里装不住事儿的人,从你脸就能看进你心里,说说怎么了?刚才朕不在你跟前,是不是谁惹你了?”
乾隆语声温柔,却隐隐含着寒意,我怕他动起怒来,牵连无辜,把头向后枕到他的肩上:“刚刚做了个梦,说皇上不要臣妾了。”
乾隆闻言笑了笑,低头在我唇上吻了一下:“朕时刻把你护在心里,怎会不要你,梦都是反的,乖,别胡思乱想了。等到避暑山庄,朕叫人多打几件金首饰给你,不过别再猜怀里了,你这次之所以没在随行名单里,是皇后见你肚子鼓,以为你怀孕了,还想召太医给你诊喜脉,被朕拦住了。”
我原以为金子藏得隐密,连春桃她们我都尽量避开。乾隆怎么发现的,我惊异地问:“皇上何时发现的?”
乾隆笑道:“你那点小伎俩,别说朕跟你有肌肤之亲,就是没有肌肤之亲,赏一次金子,肚子大一些,赏多、大得多,赏少、大得少,也瞒不过朕。”
乾隆真是太狡猾了,怪不得他总是赏我金子,原来如此。
其实避暑山庄离北京并不太远,在现代只是几个小时的事儿,可是在古代,又有女眷随行,直走了三、四天。
避暑山庄建在武烈西岸一道狭长的谷地上,与紫禁城相比,多一份古朴典雅的山村野趣,少一份人工的精雕细琢,取自然山水本色,巧借江南水乡、塞北草原风光,独成一局。
乾隆住在正宫,正宫有九进院子,乾隆住进烟波致爽,我本想找个隐蔽点的屋子居住,怕万一太后或哪个皇妃心血来潮,登门造访,把我堵个正着,我岂不是百口莫辩。
乾隆坚决不同意,非要我跟他同住一间屋子:“朕走到哪儿,你跟到哪儿,否则不保证你的安全。”
我本来正坐着喝水,乾隆站在桌前看奏折,我一听放下水杯,凑过去低声问乾隆说:“皇上,如果你临幸某个妃子是不是臣妾也得跟着,在旁边看着?”
乾隆抬手把奏折向我头顶丢过来:“你脑袋里都想些什么,古往今来,有哪个太监,敢在皇帝临幸妃子的时候,蹲在旁边看?”
我头一偏,奏折掉到地上,乾隆扬了扬下巴说:“给朕捡起来,朕看你没事干,一天总是胡思乱想。”说完走到床前,长身躺下,歪着头看了我一会儿,忽然抬手示意我过去。
我没理他,拾起奏折,把凌乱的桌案整理好,然后坐到炕桌旁喝水,乾隆见我不理会,起身走到我另一侧坐褥上坐下,端起我喝的水杯尝了一口,放下水杯说:“朕还以为得了什么好茶,喝了一杯又一杯,原来只是一杯白水。”
我端起水杯说:“皇上,这可是养生之道,每天八杯水,不但可保容颜不老,还可延年益寿。”
乾隆点点头说:“这个养生之道好,知道给朕省钱,要是每天八杯参汤,皇宫里妃嫔个个都养生,还不把朕吃穷了。”他端起一个空杯说:“给朕也来一杯,从哪儿打的水,朕喝着比玉泉水还甜些。”
我笑道:“昨儿见小太监提着一桶水,问他说是从月上江声的湖里打的,就要了一小壶,尝了一口,喝着还不错。”
乾隆闻言忙把嘴里的水,吐到漱盂里:“这是湖水?那湖里养有鸭、鹅,除却粪便不说,朕不在避暑山庄的时候,也有宫人在里面洗澡,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挑,什么水都敢喝。”一面说一面俯下身对着漱盂狠狠吐了两口。
我忙端起水杯递过去,乾隆伸手接过刚要漱口,见还是那杯水,塞回我手里:“去给朕换一杯干净的过来,另外把凡是沾上此水的杯盏、器具全部丢掉。”
我笑道:“鸡肠子、鸭肠子吃得,怎么湖水反倒喝不得了?皇上放心,那小太监说水是打给御膳房、御茶房的,想来也不会太脏。”
乾隆皱起眉头:“他们用湖水给朕做饭、泡茶?”
李玉送来茶水,乾隆再三追问从哪儿打的水沏得茶,李玉回道:“用得是玉泉水。”乾隆漱了漱口,问道:“山庄的膳房平日做饭用的水是湖水,还是山泉水?”
见乾隆被我怄得一点儿脾气没有,一丝不苟的询问李玉,我真想开心地笑出来。
李玉见我偷笑,他知道事有蹊跷,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停顿了一下回道:“万岁爷驾临热河,所用的水都是从京里运来的玉泉水,而且每桶水打开前都要验看封印,打开后又要以银针验毒,确保安全,方能到茶房、膳房里。令主子刚刚跟奴才要一壶滚开的水,奴才就新打开一桶,烧了一壶,余下的给万岁爷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