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嘴上说让我和他寸步不离,等我做好晚膳端上来时,他换上了一件香色的纱衣,俯身揭起金盖闻了闻,点了点头,问我:“朕去松鹤斋给太后请安,顺便去皇后那儿转转,你去不去?”既然他选□□主,我就有自主权,赶紧把头晃得像拨浪鼓一样,乾隆笑着把我的头扶正说:“别把头晃掉了,朕上哪儿找能工巧匠,安这么令朕趁心的头去。”边说边召唤李玉,每样菜除了给我留一点儿,其余都端走了。
我望着碟心里一点点菜,叹了一口气,李玉真听话,剩这点儿菜够谁吃的。
乾隆走后,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了,身后李玉捧着食盒,乾隆命他赶快摆到填漆花桌上,然后把李玉打发出去,拉着我坐到桌前:“朕故意让李玉少给你留些菜,就是想回来陪你用膳。这些日子冷落你了。”
乾隆拿起手布替我揩了揩手,把筷子递到我手里:“皇额娘刚刚问朕怎么总是往宫里拎膳食,是吃不饱,还是金屋藏娇?朕跟她说,可能在她宫里用膳,再回自己宫里,路远,晚上总爱饿,皇额娘心疼儿子,特准许朕,不用时时过去陪她用膳,朕也可腾出空来陪你了。”
真是闲时光阴易过,转眼来避暑山庄已经十余日。虽进宫有些日子了,但是跟乾隆待在一起的时日却屈指可数。这些日子乾隆夜夜陪着我,每当敬事房捧着绿头签,请乾隆翻牌子的时候,乾隆总是以种种借口推却了。
我虽闲着没事,乾隆却公务繁忙,每日早起去澹泊敬诚听政,接见各省官员朝拜。晚上则批阅公文,闲暇时陪我下下棋、聊聊天,现在我们已经不再下五子棋,因为在他看来太没有挑战性了,开始不厌其烦地教我下围棋。
我们这一代人,在父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殷切期望下,从幼儿园开始学习,直到大学毕业,期间还得上各种补习班,学钢琴、学舞蹈、学英语、学口材,我也不例外,虽说不学无术,但是所知所学,至少比关在深闺里的旧时女子知道的多。我始终保持冷静的头脑,怕哪句话超出当时时代的范畴,难免招祸上身。
晚上,乾隆从前殿回来,御膳摆在炕桌上,乾隆命人端上一瓶酒,我见是西洋葡萄酒,就问乾隆:“哪年的?”
乾隆笑道:“还挺内行了,是库兰热五十年的葡萄酒,朕喝着还不错,就带回一个,和你品酒谈心。”
我尝了一口,入口极甜,就着下酒菜,和乾隆就喝开了,推杯换盏,我就奇怪,怎么这瓶酒这么禁喝,凭我的酒量,两瓶应该没问题,怎么一瓶不到,身子就开始晃了。
我晃晃当当去净房解手,回屋时,见乾隆一侧的炕上竟放了四五个空瓶子,难道是喝醉了酒看东西重影儿,我爬上炕一瓶一瓶地拎起来,喝醉了能看重影儿,但一瓶总不能摸成两瓶吧。
乾隆见我摸着瓶子,他端着酒杯笑,我问乾隆:“皇上,不是说带回来一瓶尝尝吗?”
乾隆笑道:“朕何时说一瓶了,朕说一个。”他边说边指了指瓶子后面一个红漆皮的箱子,我知道我又上当了。
乾隆叹了一口气:“朕见你越喝越爱喝,实在不忍心不让你喝,半个时辰喝了四瓶,朕一杯还没喝完。你知道这一瓶酒值多少两银子,这一顿饭,都要赶上整个后宫一天所用了。”
乾隆边说边拿起桌上剩的多半瓶,要给我倒酒,我慌忙阻止道:“臣妾实在不能喝了,再喝真多了。”乾隆真够狡猾的,合着半天都是我在喝。趁着我头脑还算清醒,我得赶紧睡觉,否则一会儿说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
我摇晃着身子,穿鞋下地,乾隆起身拦住我:“这会儿还不能睡,否则落下头疼病怎么办?朕给你吹支曲子助助兴,对了,朕吹箫,你弹琴如何?”
我十二分警惕地上下打量了乾隆几眼,他到底安的什么心,若是真怕我醉了,又何必骗我喝了许多酒?入眼的是乾隆笑容满面的脸,可是我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种被卖还帮人数钱的感觉。
乾隆优雅地扶着我坐到琴凳上,他牵着我的手,搭到琴弦上。
我低头看着古琴上的弦,估摸着宫、商、角、羽、徵位置?小时候弹钢琴成了噩梦,连着在清朝看到古琴也敬而远之,在扬州时,跟小玉学过跳舞,学过微许围棋知识,但却从没摸过琴。
乾隆温言道:“朕特地找了这把好琴,你试试,琴音清婉悦耳,比雷琴、焦尾琴都好。”
我抬起头看着乾隆殷切目光,又低头打量了几眼琴弦:“皇上,臣妾此时头晕眼花,实在不宜弹曲,恐污了圣上的耳朵。”其实就是不头晕眼花,我也不宜弹曲。
乾隆安慰道:“没事儿,朕能受得住!”
许是真喝多了,我后来记不得琴是弹了还是没弹,次日从梦中醒来,见乾隆盘腿靠坐在坐褥上。
还行头没疼,我爬着坐起身:“皇上,怎么起得这么早?今儿要接见哪位大臣?”
见乾隆满脸疲态,抬起眼睛看了我一眼,又慢慢闭上:“醒了?昨夜睡得可好?”
我点点头:“臣妾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