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我突然发现,在黑暗的世界里,其实也没那么可怕,可我忘了,那是在有程诺的前提之下。
我会躺在沙发上,颐指气使地指挥他说:“我的葡萄呢?”
他把葡萄洗干净送过来,放在我手边,只吃了几颗,我又说:“剥皮好麻烦。”
不一会儿,葡萄便一颗颗褪掉了外衣,静静地躺着玻璃碗里。
我把它们含进嘴咂嚒着滋味,甜腻腻的汁水溢出嘴角,就有人用湿纸巾轻轻擦掉那些粘糊糊的果汁,可我如女王一般变本加厉地说:“好像还是喝果汁比较方便。”
某人没有言语,随后我便喝上了一粒粒剖开果肉,去掉果核,再加上蜂蜜、矿泉水做成的果汁。
“程诺,我冷了。”
“程诺,我饿了。”
“程诺,我的鞋子呢?”
“程诺……”
这个房间里,或许阳光满地,或许月色如水,我们就像是归隐于桃花源之中不问世事。
在这里,我盲着眼,他闭着口,日子就在我的天昏地暗,他的天聋地哑中慢慢度过。
直到有一天,近来极少开口的程诺说:“停电了。”
我就说:“是吗?”
“你不知道?”问完这个问题,他和我都没了声息。
我想,人类的语言能力很是重要。
你看,程总这些天的少言寡语直接导致了他的智力大幅度下滑,这时又有一个念头划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么,如果近智力低下者呢?
我晃着头把这个不合理的想法甩出去,甩了甩了。
他噼里啪啦地找着什么,又问我:“家里有蜡烛吗?”
“好像没有。”我回答的并不属实,因为我不知道,可我怕这么说他又会问我,“许愿,你都知道什么?”
他好像找到了几根蜡烛,然后问我:“会点火柴吗?”
我摇摇头,忽然想起来,在这样的黑暗里程诺根本看不见,便补充说:“不会。”
其实,我会,但是划火柴这件事给我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记得附中的时候,有一次,我去陆翰江言的宿舍等着吃陆瀚做的糖醋排骨,他一边看着墩在锅里等着上色收汁的排骨,一边给我演示中指一弹火柴,它便燃着一道光亮地划过去,那样子帅极了,就像是东邪黄药师的弹指神通一般。
我便吵嚷着要学,其实我是想等江言下了专业课表演给他看。
可谁知道一个划火柴会那么难学,等排骨都烧好了,我也没学会,只留下一地的火柴梗。
陆瀚歪着身子看看我的杰作,就说:“算了,别浪费木头了,我看你也没那天资,快给江言送排骨去吧,凉了就不好吃了,你这辈子也就当小丫头的命,耍不来帅。”
我撅着嘴离开宿舍。
等江言下了课,吃了排骨,我俩打算回宿舍拿谱子,顺便再约上陆瀚他们几个一起去看电影的时候,打老远便看见一堆人站在男生宿舍楼下。
陆瀚站在最外面漫不经心地吸着烟,眉头紧紧皱着,样子痞极了。
江言和我就问他:“怎么啦?”
他懒洋洋地扬手指了指,“没看见着火了吗?!”
我们都噢了一声,也站在那,看了有一会儿江言才觉出不对劲,“那……那是不是咱们宿舍冒烟啊?”
陆瀚依旧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江言,“才发现?”
“怎么会弄成这样子?”江言着急地问。
陆瀚猛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烟蒂狠狠踩在脚下,碾了又碾,才说:“这事你得问问她。”说完,满不在乎地一指我。
我开始紧张起来,所有不好的预感统统在此刻开启。
江言不解地问我,“许愿你做什么了?”
我回答不上来,倒是陆瀚在一旁替我回:“她什么都没做,就是玩了一会儿火。”
然后,又转向我问:“对了,许愿,你最后一把是朝着哪弹的火柴?”
我脑子像是火焰遇见了汽油一样轰地爆燃,所有的思路都被那熊熊燃烧的红色遮掩,记忆中焦化的部分在扭曲,可这依然否定不了我做了什么。
江言像是诱导失足儿童一样,轻声问:“许愿你玩火柴了?”
我点头,我玩火了,不,看现在的情形,确切说是我纵火了。
我无助得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只希望在这一刻能有一双手为我遮挡一切的错误,能有一个人对我说一句安慰我的话。
“别怕。”江言继续说,“告诉我,你把它扔哪了?”
我颤抖着指他,声音小的像蚊子,“你的床。”
陆瀚在一旁啪地一拍手,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许愿你真是天才,连放火都有亲疏远近,很是偏向江言啊!”
“闭嘴!没事你教她玩什么火啊!”江言的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