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酒酒正低头挑拣着一只皮皮虾往嘴里送。
她吃东西时是很专注的,一般不会被周围影响到,这是对食物的尊重。
裴斯律不喜欢皮皮虾,也不喜欢陈酒酒,更不喜欢在车里吃皮皮虾的陈酒酒。
可是,他却想她坐在这里。
刚才出来的时候,他的心情很复杂。
一边庆幸于他终于摆脱了和陈酒酒日后的纠缠,一边对陈酒酒对自己反复无常的态度感到困惑。
困惑了半天,他终于想清楚了答案——
陈酒酒就是一个到处留情的海后,没有爱情就难以生存的寄生虫,沉浸于暧昧情感的庸俗女孩儿。
她只是有人格魅力而已,但这种魅力并不只是对他释放。
他应该把她当成划过衣角的树叶,而不应该被这片树叶撩动心弦。
全世界有很多如她这般的树叶,她并不独特。
他以为只要想清楚她是怎样的人之后,自己会开心一些。
然而并没有,心情反而比之前还要低沉。
浑浑噩噩地走到自家车前,在看到自家车窗上的裂纹之后,他甚至想一拳打爆它,让它碎得更厉害一些。
就在动手之际,他忽然发觉里面好像坐了个人。
在看清楚坐着的人是谁时,他迅速地收回了手,慌张地逃离现场。
裴斯律绕到车后,又看了一眼车牌号,确认是自己家里的车。
这次再走过去时,心情比方才上车前好了不少。
倒也没什么别的理由,绝对不是因为陈酒酒。
主要是他自我调节能力强。
车门被轻轻地关上,裴斯律看着车窗上的裂痕,没有刚来的时候那种压抑的感觉了。
陈酒酒甜甜地说道:“妈妈,你吃皮皮虾吗?”
裴斯律默了一下道:“你要不要看看我是谁。”
皮皮虾一时没拿住,掉进了保鲜盒里。
陈酒酒转过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人,在愣了几秒后笑着对他说道:“我以为坐进来的人是我妈妈。”
裴斯律的声音有些冷淡:“我不是。”
“那你吃皮皮虾吗?袋子里有手套。”
她把自己刚刚掉进去的那只拿起来,将保鲜盒递到了他面前。
裴斯律往后躲了一下,有些严肃地说道:“拿走,我不吃。”
在很小的时候,皮皮虾给他留下过很严重的阴影。
以前连看别人吃都会受不了。
现在看她吃,倒也还好。
陈酒酒知道对方对食物的味道有些挑剔,她补充道:“很新鲜的。在吃的方面,我的选择,从来没有错过!”
裴斯律见她说得自信满满,不免在内心嘲笑她,吃货选吃的当然不会出错,选人就不一定了。
他始终记得学校里关于她的那些传言。不过,她手机屏保上的那个男孩子,看着挺一般的。
陈酒酒见他并没有要吃的动作,有些小小的失落,讪讪地收回了盒子。
有一种自己的选择,没有被认可的感觉。
明明她在吃上是那样的有天赋。
她又想起刚才在宴会厅,他评价自己改进过的菜。
心里又难受了几分。
裴斯律觉察到她情绪的变化,声音干涩地解释道:“我,我害怕皮皮虾。”
“剥过壳的哦。”
裴斯律转过头看向窗外,夜景被车窗上的裂痕,切割得七零八落。
“小的时候,有一天,家里吃皮皮虾。有个男人,在剥虾壳的时候,被虾壳扎破了手,因为我还在吃虾,没有关心他,他就,就抓了一把带壳的虾,全都,塞进了我的嘴里。那天,是我的生日。”
其实他的声音到后面,已经有些哽咽了。
他本不是个脆弱的人。
在来的路上,被裴固元摁着头撞车窗,也没有流一滴泪。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对她讲述时,情绪还是会不自觉地翻涌。
明明已经尽力在使自己的声音变得平稳了。
他听到身后有摘手套的声音,刚想转过身对她说,她可以吃,没关系。
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看到她朝着自己扑了过来。
裴斯律的身体定定地靠在车窗上,不知道应该说些或者做些什么。
身后是冰冷破裂的玻璃,怀里是温柔安静的女孩儿。
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仿佛胸腔的起伏,会破坏这一切一样。
裴斯律现在满脑子都只有一个想法:陈酒酒是不是看上他了。
可是他得考大学,现在不能谈恋爱。
而且,他对恋爱没有兴趣。
他一点也不喜欢那种腻歪黏糊的感觉。
只是,如果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