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是正儿八经的官职,并非单纯的神棍,不会说些子虚乌有怪力乱神,主要的职责是观天象预测灾情、测算国家大典与皇室宗亲大婚的良辰吉日。
准不准叶颜不关心,只求某天师是个嘴严的,千万别对人提起“叶府五小姐”那一笔字如何如何。
痛定思痛,她当即下定决心,今后要好好练字。
汀兰院书房里,书桌一角放着盏莲花铜炉,一缕青雅香雾氤氲袅袅,颇有意境。
叶颜管这叫仪式感。
可惜总有人破坏仪式感。
“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景行站在一旁看着,不但看还念出声来,念完之后还摇头评估,“词是好词,就是这字……啧啧,太丑了!”
字丑的人多了去,景行本不该有什么感想,但叶颜不一样,她写的每张字帖都能丑出不同风格,这就让人深感佩服了。
“起初咱俩没这么熟,我不好打击你,后来听你出口成诗,又以为你是有意藏拙,不承想啊不承想,叶大才女竟……”句尾又是两声啧啧,以表一言难尽。
由此可见,景行是真嘴欠,并非单纯针对小侯爷。
且听他那意思,不欺生,只杀熟。
深受其害的叶大才女闭眼深呼吸几下,重新取过一页纸,提笔蘸墨,写下一个大大的“静”字。
然后毫不意外地听到景行毫不留情的嘲笑。
她恨恨地把写着“静”字的纸揉成一团,丢进桌下的竹篓。
用过的纸是要回收再造的,所以废纸要单独收纳。
“你能不能别在这看着?”叶颜忍无可忍。
知不知道新手是需要鼓励的?
与此同时,她终于发现,每当她学什么,不出两日,学习兴趣必然被景行打消,正因景行太直言不讳!
“那可不行,我好歹拿着小侯爷给的薪俸,总该尽到职责。”景行拼命忍住笑,义正辞严道。
这事景行早知会过叶颜,起初叶颜不同意,甚至考虑过要不要为景行在叶府附近买栋宅子,如此一来,景行既不用受这个气,他们兄妹俩又可以时常走动。
然而不少人知道景行是随叶府五小姐一起进的京,又在叶府住过,哪怕景行此时搬出去,依旧无法避免.流言蜚语。
似乎唯有小侯爷的法子既可以亡羊补牢又可以断绝后患。
就这样,景行成了小侯爷重金聘来保护叶小姐的侍卫,也有了光明正大进出汀兰院的资格。
只是这样一来,景行打击叶颜的机会就更多了!
不过,总逮着一件事打击人,且一连打击几日,景行不免有些腻了。
“你想不想学琴?”景行不怀好意地问。
他倒想深挖一下,聪明如叶颜究竟能学废多少种技艺。
聪明如叶颜果断假笑着道:“我啥也学不会,一学就废。”
原想着万一被叶颜看穿意图就试试激将法的景行只得无奈放弃。
就在此时,绿俏捧着一叠裁好的锦缎走进来,锦缎上还有针线笸箩。
景行窃笑不已:天助我也!
叶颜绕过书桌迎上去,好奇地翻看几下,顿时生起不详的预感,一手哆哆嗦嗦指着那堆东西:“你别告诉我,这是给我绣花用的?”
“是的小姐,这新婚枕巾须由小姐亲自绣才有好彩头。”绿俏笑吟吟解释。
“每个女人出嫁都得绣这个?”叶颜的声音也开始发颤。
绿俏道:“绝大多数女子是亲手绣嫁衣、喜帕、枕巾这三样,可小姐您不通绣活,现学的话,约摸只够绣一对枕巾。”
其实绣喜帕费时费工更少,然而拜堂时所有来宾都瞧得见新娘头上的喜帕,重要程度不亚于婚服,叶夫人权衡再三,保险起见,最终决定让叶颜绣对枕巾。
房中物品没几人见得着,即便绣不好,问题也不大。
叶夫人当然想不到,绣花对于一个从未拿过针线的现代人来说,困难程度丝毫不亚于让叶颜舞刀弄剑。
“绿俏啊~~”叶颜亲热地拉起绿俏的双手,堆起满脸笑意,“咳,要不…你替我绣?”
“万万不可啊!”绿俏吓得赶紧抽回手,连连摇头,“小姐,这种事只能由您亲自动手,旁人代替便没有好彩头了。”
“就是就是,事关终身幸福,马虎不得。”景行趁机假模假样劝说。
听不到叶颜弹琴,看她绣花也不错——哦,是鸳鸯。
就是不知道她最终绣出的是个什么玩意儿,景行对此十分期待。
可惜叶颜终究没让景行如愿。
不出两日,她成功地将自己一双手扎得生活不能自理,叶夫人不得不让她暂歇了。
长公主听闻此事,亲自带着伤药赶来叶府,捧着准儿媳的双手瞧了又瞧,好似能透过厚厚的纱布看到里面的伤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