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在前头,免得顾长卿拎不清状况,“可那又如何,众所周知,‘宁修远’乃本王继子,如今公子同本王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我理应守望相助,公子说是与不是?”
“不知怎么个守望相助法,王爷可否明示?”顾长卿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宣王缓缓勾起了唇角,轻摇折扇,端得是一副成竹在胸之态:“譬如公子有难,本王断不可能袖手旁观。譬如公子想要之人,本王自会想方设法助公子得到。同理,本王欲成之事,公子也当助本王一臂之力。”
顾长卿无奈摇头,“可我想要之人已被皇家赐婚,这个忙,王爷恐怕帮不上了。”
“有何不可?”宣王凑近一些,声音放得极轻,“倘若圣上成了先皇,新皇重下一道圣旨不就行了?”
饶是再有心理准备,顾长卿仍被宣王的直言不讳惊到了。
因为这说不通,倘若宣王觊觎皇位,凭其才智,当年大可一试,何以等其兄长坐稳皇位之后再兵行险着?
天眼阁大本营内有座藏卷阁,藏卷阁中有记录各国皇室成员与朝中要员的卷宗。卷宗里对宴承宣的记载并不多,因为此人只图享乐,文不成武不就,实在没什么好写的。
但顾长卿的老师在宴承宣的卷宗里留过一段批语:“势力纷华,不近者为洁,近之而不染者尤洁;智诫机巧,不知者为高,知之而不用者尤高。”
由此可见,宴承宣并非如外人所见那般无能纨绔,恰恰相反,他是“尤洁”“尤高”之人。
所以顾长卿一直想不通,曾经不为权势名利所动的宴承宣,为何最终走上弑君篡位这条歪路?
依目前搜集到的情报来看,当年那件事似乎并不足以导致宴承宣理智尽失。
但这仅仅是顾长卿的个人见解,宴承宣究竟是何感受,唯有他本人心知肚明。
问世间情为何物,不但教人生死相许,还硬生生把这样一个经世之才逼成丧尽天良之辈,可叹可悲可惜。
良久,顾长卿抬眸望向宣王:“既如此,我愿助宣王一臂之力。”
“好!”宣王“唰”地收起折扇,笑逐颜开,“本王最喜欢与公子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
“不知王爷需要我做什么?”
“不急,不急,公子只需将人手安排到位,届时听我调令即可。”
“可他二人婚期已近……”
“公子大可放心,”宣王站起身,一手搭上顾长卿的肩,笑着保证,“这婚,结、不、成。”
等宣王一行人远去,雪自林中某棵树后走出,步入亭中欠身行礼。
“坐下说吧。”顾长卿指了指对面的位子。
雪依言落座,道:“如公子所料,萃熹山庄的幕后老板正是宣王。”
这一情报再次刷新顾长卿对宴承宣的认知。
宁家的产业属于宣王,瑜城首富的产业也属于宣王,那么银子流进宣王的口袋,估计大多用来笼络朝廷官员了,其次便是养死士。
“如此看来,宴承宣起码从十多年前便已着手布局。”
“宣王心机如此深沉,我……”雪欲言又止。
“怕宣王怀疑你并非秦家人?”顾长卿问。
雪摇摇头,“便是冲我这张脸,也由不得宣王怀疑。怕只怕,宣王所图唯有权势,那么我便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那倒未必。”顾长卿道,“当年为了留京,宴承宣不惜发下重誓,或有不舍,或有不甘,但更可能的是,宴承宣心如死灰,宁可终生不娶。”
见雪愁眉紧锁,顾长卿又道:“若你不愿,不必勉强。”
“雪绝无半点不愿!”生怕公子误会,雪急忙表明决心,“老阁主救命之恩,天眼阁栽培之恩,雪感激不尽,必定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与使命。”
“可你毕竟姓秦,秦素之死疑点重重,你当真不想查清?”
“秦家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实属咎由自取,姑姑她同样罪有应得,纵然她并未行大逆之举,也只是少一桩罪罢了。”雪释然一笑,“过去的事,就让它翻篇吧。”
“嗯,你这样想是正确的。”这下顾长卿对雪彻底放心了,“旧案重翻,于秦家没有任何益处,反会牵连无辜。”
雪闻言一怔,若有所思。
此时,守在外围的乙匆匆来报:“小侯爷往这边来了。”
自不必公子吩咐,雪和乙快速躲进一旁的树林。
若问顾长卿此时最不想见到何人,非小侯爷莫属!
他要见叶颜,小侯爷拦着;他如小侯爷所愿,小侯爷偏又领着叶颜凑上来。
用叶颜的话来讲,小侯爷莫不是有那个大病?
顾长卿一边腹诽一边往回走,很快便与小侯爷来了个狭路相逢,二人错身之际,小侯爷手一伸,拦住了顾长卿。
此处别无旁人,小侯爷自不必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