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遍的告诉自己镇定,镇定下来,就这样一遍遍的给自己施加心里暗示,心跳竟也奇迹般的平稳。
藤蔓众多,围困朝昭,却无法拦住她的锋芒,藤蔓节节败退。
刹那间,一根乌黑色的藤蔓,拦腰捆住花宴,嗖的一下向深处缩去。
莫涵之距花宴最近,她可以清楚的看到莫涵之脸上的表情,由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看到她被捆住的不解,再到看到她被拉进密林时的大惊失色。
简直像见了鬼一样,脸上惊疑不定,连惯常挂在脸上故作高深的浅笑都不见了。
仅仅一秒,花宴就已经被拉离十丈开外,她回想着刚刚莫涵之丰富的表情,得出了一个结论。
莫涵之看到她被捆住的时候好像并不想救她,根本没有任何救她的想法。
那副表情,太耐人寻味了。
“枯!”
声音清越,花宴眼前迸发出万千金丝线,源源不断,准确无误的缠绕住花宴身上的藤蔓,在接触到的一刹那,此地的数百根生命力尽失,变得枯黄粉碎。
花宴跌落在地,怅然若失。
盯着周身已经死去藤蔓,感受到它身上传来莫大的悲伤。
她不可置信的去触碰,最后一丝微弱的情绪传递给她,那是——愧疚。
花宴不解,为什么?
没等她想通,莫涵之就转瞬出现在她面前,他面色平静,眼中却掀起惊涛骇浪,说出的话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是谁?”
“什么意思?”花宴反问。
莫涵之发什么疯。
“你到底是谁?”
莫涵之直直的盯着她,瞳孔都要燃烧成金色,却也无法挡住瞳孔的震颤。
本来他就是十七八岁的样子,除去了那副故作老成的样子,被敛住的少年气通通显露无遗,意气风发,又慌乱如麻。
这是害怕,莫涵之怎么吓成这样?
看着花宴迷茫的目光,莫涵之理智回笼,闭了闭眼,再睁眼,眼中的情绪不复存在,克制又轻微的喘了口气。
对着坐在地上的花宴伸出手,脸上又是一贯的散漫:“走吧,危险解决了。”
花宴惊讶他的变脸速度,走前回头望身后的枯萎的藤蔓,对他的话不可置否,心情有些微妙。
它们,真的是危险吗?
——
一切尘埃落定,遍地是枯黄的藤蔓,朝昭整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经历这么刺激的事情,花宴肾上腺素飙升,竟勉勉强强跟上大部队。
距离刚刚发生打斗的地界不知走了多久,朝昭慢慢停下,鹅黄色的身影原本是最温暖的颜色,但被周围环境渲染的隐隐有些肃杀。
朝昭转头,眼神平静:“莫涵之,你一开始没预料到盲滕会袭击么?”
盲滕?
刚刚藤蔓的名字?
花宴敏锐的捕捉到一个知识点。
莫涵之少见的没有嬉皮笑脸,面无表情,皱着眉头:“朝昭,盲滕向来是避世之森最无害的植物。它的袭击,算得上袭击吗?”
莫涵之避而不答。
朝昭了然:“哦,没预料到?少见啊。”
花宴汗毛竖起,她就说朝昭敏锐的可怕!
向来嘴上不输阵的莫涵之,罕见没有与朝昭斗嘴,抿嘴不发一言。
脑海里却思绪翻滚。
至十五岁入世至今,两年多的时间,他几乎快忘了这事。
言灵一族,言出法随,本就对世间之事,冥冥中自有感应,尤其是对发生在自身的。
早在入世前,叔父就有所预感,此行他会遇到他的天命之人。
天命之人?
这是莫涵之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但他接受程度良好。
莫涵之:“那怎样判断我的天命之人?”
叔父湛蓝色的眼睛温柔的注释着他,缅怀的笑,看着他又像是透过他,在怀念着什么人,温声道:“不用刻意去寻找,她会出现在你身边,你们会相遇。那种脱离掌控的感觉,你会立刻察觉到。”
“涵之,言灵一族,天道使臣,世间之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不用太过避开她。”
莫涵之笑了:“我避开他?这世上就没有小爷要逃避的人。”
“涵之,话不要说的太早,会打脸。”
回忆结束。
莫涵之这次能体会到叔父为什么会说他想要避开天命之人了。
这是一种很恐慌的感觉,他无法预测花宴的任何行为轨迹,换而言之,就是所有人在他眼中每一阶段的行为都是透明的,只要他付出足够的代价,只有她,只有花宴,她像是一片浓雾,他看不清,摸不透。
长这么大,莫涵之像是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手脚,无边无际的恐慌几乎像潮水一样要将他淹没,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