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近闻名的大寺,镇日里香火绵延不绝,从各地往来拜佛的香客们,更是要踏破此地的门槛。
人一多,扶京身后跟着的那两个小丫鬟,便忙不迭地为她戴上了白纱宽帽,将她的容颜遮得严严实实。
盛扶京十分不耐烦,僵硬着任由她们动作,随后指派着一人去将江佩云的佛经烧了,再让另一人去替她寻些茶水以解渴来。
她自己则是堂而皇之地找到了送子观音,诚心叩拜了三下,无比虔诚的求着观音娘娘,还请送她一个子嗣吧,她以后一定多做善事。
虽说这孩子她也不想生来……扶京在心底默默添了句:她以后一定要收养十个八个穷苦女孩,一定,一定让她们好好地长大。
二哥站在门口,只是眼神深邃地望着她,在扶京拜完起身之后,他迅速偏开了眼神。
“好了。”盛扶京拍拍衣角上的香灰,“对了二哥,你知不知道,一种叫‘清梦引’的毒啊?”
盛明皱起了眉,他的语气忽而变得凌厉,“谁让你用了清梦引?”
“没有,你误会了。”扶京连忙叫他小点声音,“我在侯府里瞧见长公主对别人用了这种毒,你快别让那两个丫鬟听见。”
侯府里?
盛明也是从慎刑司里,专职逼供之人的嘴里听过这种毒。
确切地说,这并不是毒,而是一种令人成瘾的药物。这药物有着暂缓疼痛,甚至使人短暂忘却一切烦忧,身处极乐之境的效用。
那也只是暂时。
用完这药物的当下,服药之人自会觉得十分快乐,那时的神智也多半不甚清晰,趁机逼问的话,能得出不少有用的讯息。
但最多四五个时辰过去,药效一褪,服药之人便大多会觉着周身空虚,一切都了无滋味。有些意志不大坚韧之人,甚至还会自我了断。
挺过了这难熬的几日过后,他们便会思念起那清梦引的快乐来,大多都是食不知味,想方设法也要再次得到。
这东西极为伤身,许多人因为痴迷此物,最后变成了个形销骨立、神智不清的傻子。
是以,朝廷是明令禁止了此物在民间流通。
二人坐在庙里素菜馆的一个小小包厢内,盛扶京听得似懂非懂,但她晓得这是个坏东西,又追着询问,“那这东西有解药吗?”
“这不是毒。”盛明将素面上的浇头全部推到她的面前,“所以没有解药,但……”
盛扶京急了,“你快说呀。”
“但我曾经见过有个犯人,”他好笑地继续说道,“每次,狱卒喂他服用了这药之后,他都佯装疯癫,沉入了那虚妄之境。实则却是极力逼迫自己,偷偷用一根银针扎遍自己的身体,用疼痛来换取清醒。”
好狠的人。
不过,这在沈辞哪儿,恐怕是不行呢。
盛扶京虽然有意想要帮帮那个庶子,但是听夏姑姑的意思,这沈辞大概已经完全被此物侵蚀了心智。
这人的处境,真的是比她还要更加艰难。
盛明亦是感慨,“可见,如果意志力分外坚定,是可以凭着自己的本事,去抵御此物的侵蚀。”
都是肉体凡胎,有些人却近乎神迹。
“是啊。”盛扶京小大人似的叹一口气,她忽而用力摇了摇头,转而换了个话头,“二哥,你以后千万不必管我。”
就好比今天,长公主故意扣着盛扶京不让她走,无非就是想要让盛明见识见识她的威严和手段。
盛扶京已经想好了,“长公主她看着唬人,实际上手里没有真正的权力。这才想要抓住你,让你成为她的爪牙。你昨日不来赴宴做得很好,以后也这样吧,千万不要遂了她愿。”
盛明颇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只见自己这个妹妹说得极为认真,“她若真咬死了和离书不算数,我暂时也没有办法。但是二哥,你比她有本领的多,只要你不为她那点下作的手段所胁迫,她就拿你没办法。”
说到这里,盛扶京狡黠一笑,“如今是她求着你办事。只要想明白了这一点,她根本就是个纸老虎。”
“那你呢。”盛明忽而静静地问她,“你在高门大院里过得好不好,你的……夫君对你如何?以前,你每日都要赖到正午才起床,如今却要凌晨时去给那恶婆娘请安奉茶。”
盛扶京将将才起来的气焰,已是一点点地又熄灭了。
她可以将侯府里的那些恶意,尽数还回去。
可是对着亲人柔情似水的关怀,她却没法做到不心酸。
“青青。”盛明唤着她的小名,轻轻抚了抚她有些毛躁的长发,“她若是蓄意折磨你,我又如何能做到视而不见?”
气氛为之一僵,盛明的语调很沉,“听说沈确命不久矣,等他一死,二哥便想法子把你接出来。”
而这段时间内,为了扶京,他也只能敷衍着那长公主。
他盼望死的人,是青青的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