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天子一朝臣。
丰乐帝和谢瑜一派有仇。丰乐帝的十三年间,侯爷被调去镇守边疆,长公主被逼得羽翼皆断闭门不出,就连江家亦遭到了摧残,从当年冉冉升起、人人都要巴结一番的世家大族,变成了再寻常不过的小官人家。
不过,如今玄武帝临朝不过三个月,长公主已是蠢蠢欲动着要在朝中布下自己的势力。
“如今这算好了。”夏姑姑其实姓江,只是嫁了个姓夏的。她与江佩云同为一家,有什么事情,自然也不会避着江佩云,微微笑道,“盛明已应下来,会在天子面前,多多提起你父亲,若是能叫他再官复原职,事情便都可有转机了。”
当年她们江家出了一位皇后,若是能让江皇后的子嗣成为皇帝,那她们江家该是何等的尊贵,封侯赏爵那更是指日可待。
偏生满盘皆输。
江家不复从前,人人自危,倒是谢瑜还知道适时低头示弱,保全了个长公主的身份。
江佩云默然,忽然想到,“长公主就是认为我父亲官位不高,帮不了她,这才让沈确娶了尚书家的女儿做正妻。”
“你何必自苦。”夏姑姑叹了口气,“孩子,我虽不是你直系长辈,好歹也想劝你一句:长公主的喜爱,可比位份来得重要许多。”
江佩云只是敛下眸子,不知怎地,她语气变得有些发狠,“早知如此,我何必要与夏哥哥退亲——”
夏姑姑猛地坐起来捂着她的嘴,这婆子当真是害了怕,有些浑浊的瞳孔都竖起来,小声喝道:“作死么你。”
两人还在小声说话,门后便有个丫鬟高声道:“听说锁春院出事了,请姑姑快去瞧瞧。”
江佩云的眉毛一挑,这点细微的变化倒让夏姑姑看得分明,她皱眉着迟疑道:“你——?”
她是知道江佩云的手段的,尚书之女,以及后来的续弦公府之女的死,只怕都与江佩云脱不了干系。
那两个世家大族的小姐,虽然也有些宅府之间的手段,然而她们偏生遇上的是沈确。
那个傻子可不管别的东西,江佩云只消挑拨了两句,沈确便把她们硬生生的作弄死了,也不当回事。
倒是后来的盛扶京活得长久。虽然一则也是因着已死了两位夫人,长公主有意防范,使得江佩云不敢再有什么大手段。
二则,这盛扶京丝毫不懂内宅间的东西,却也反倒能凭着些许机灵和野性,讨得沈确的喜爱。倒也实在叫人想不到。
“自作自受。”江佩云用手帕捂住了嘴唇,她知道自己出去以后,一定要为个奴婢而大哭一场,难免有些烦。只是拿眼睛觑着夏姑姑,“姑姑,这贱人昨日打了我的脸,这叫我如何能忍?一个下贱的乡野丫头罢了,还想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她也配?”
夏姑姑叹了口气,不再多言,只是准备出去料理事情。
“姑姑!”江佩云却叫住了她,她的眼睛里已闪烁着点点水光,“夏哥哥可是真的要成亲了?”
这是自然的。
还能等着她不成?这孩子未免太不知足了一些。
眼瞧着夏姑姑只是缄默,江佩云倒是真心实意哭出了声,“我不信,我不信,姑姑,你让他亲自来同我说!不然我死了也不甘心。”
美人垂泪当真引人心疼。可惜这是个蛇蝎女子,自从看清了这蹄子的真面目,夏姑姑倒还真的庆幸,当初没让她成为自己的媳妇儿。
否则,只怕是要把自家搅合的不得安宁。
“罢罢!”夏姑姑头疼,“他过几日会来府里给长公主请安,届时……我让你们二人,偷偷见上一面便是。”
她走出了门,挑着门帘回身皱眉道:“快别哭,千万别让旁人晓得。”
江佩云委委屈屈道:“姑姑你不懂,我可要哭呢。”
这哭里又添了几分冷笑,愈发显得诡异,“你且先去,我随后就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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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春院是扶京的居所,但她身为正房夫人,不仅住的地方名字不大吉祥,这所在的二进小院,其实也远远比不得停云阁的豪华气派。
既然知道事情是江佩云做弄出来的,夏姑姑赶来的脚程便也不太快,以至于到来之时,连长公主都已经被请到了锁春院的主屋之中。
夏姑姑的心中一沉:此事居然惊动了长公主?江佩云可真是不知道好歹了!
“你怎地现在才到。”谢瑜坐在主屋里,不悦看向夏姑姑,“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竟没有发觉?”
内宅的琐事,一贯是有夏姑姑和江佩云一同打点着。
主屋里头除了长公主和她的下人,便就只有跪在谢瑜面前瑟瑟发抖的雪玉、雪穗。
其余锁春院的下人们,则是都不见了踪影。
夏姑姑先是冲着谢瑜跪下磕头告罪,随后便直接看向了雪玉,语气之中颇有怀疑:“怎么你们两个丫头,昨儿晚一被接过来,这锁春院里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