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耀吐出口中未咽下的蛋糕块。
再看于新,像是陷入魔怔,徒手抓起剩下的发霉蛋糕,疯狂地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扶胸起身,踱回床前躺下。
蒲耀将昏厥的任芊扶到自己床上,但他也没上任芊的床,而是在桌前枯坐。
元香的尸体还挂在外面,笑声已经停止,不过他不确定今晚是否还会发生别的什么事,因为手臂的霉斑尚未消失,整个417仍然处于霉斑的包裹之中。
于新的鼾声再度响起,蒲耀很佩服他的入睡速度,经过这样可怖的事情还能跟没事人似的睡着,和吃蛋糕时的胆小迥然不同。
元香踢倒方凳的声音,也传到了楼下的317。
一共三道声响,前两道都是在头顶上方,最后一道却发生在阳台,而且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重,远不如前面的清脆。
霍闻川跟张晴和坐在各自的床沿,静等新的响动。
但在阳台的声响过后,楼上便好似安静下来,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出现任何声音。
417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恐怕只有等到明天早上才能知道。
次日清晨,六点,霍闻川洗漱完毕,在出门之前叫醒了张晴和跟陶锦。
陶锦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起时,霍闻川已经开门出去,她打了个哈欠,“晴和,早啊!”
张晴和冷冷淡淡地说:“下来吧。”
陶锦揉揉眼睛,声音懒懒地回应:“嗯,好。”
过道里,要上早读课的学生们陆陆续续地走出寝室。
霍闻川举步生风地来到417寝室外叩门。
很快,里面传来动静。
开门的是蒲耀,他一脸倦容,仿佛整宿未睡,见到霍闻川的第一句话就是:“死者名叫元香。”
霍闻川点点头,走进417,一眼便看到挂在阳台上的人影。
但因天尚未亮透,看不分明,霍闻川回手摁亮灯。
终于看清那人的模样时,蒲耀顿即皱眉,“怎么是于新?”
霍闻川看向于新昨天睡的床铺,那里已经没人,转头问蒲耀:“应该是谁?”
“元香。”蒲耀把昨晚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霍闻川。
当讲到元香悬梁自尽时,屋里突然爆发出一嗓子震耳欲聋的尖叫,两人回头去看,是刚醒来的任芊猝不及防地看到阳台外吊着于新的尸体时,直接吓到惊嚷。
“为什么是他?”任芊惊恐万状地缩在床角,昨夜的情景如电影般不断地在脑中回放,比现实里最吓人的惊悚片都要恐怖百倍。
霍闻川没有理会任芊,问蒲耀:“你几点醒的?”
蒲耀忽地深呼吸,忍住一个呵欠,而后倦声倦气地说:“一夜没睡。”
霍闻川下结论:“那看来于新不是自尽。”
“于新是不是你杀的?”任芊突然把矛头对向蒲耀,红着眼眶,歇斯底里地质问:“屋里只有我们三个人,也只有你没有睡觉,是不是你杀了他?”
被任芊胡乱扣一顶杀人犯的帽子,但出于对新人的理解,蒲耀没有气恼,而是心平气和地解释:“不是我。”
“不是你杀的,还能是谁?”任芊不依不饶,似乎笃信于新的死跟蒲耀有关。
“元香杀的。”霍闻川的断定如同权威的认证,任芊虽仍旧心存怀疑,但已经不再咬住蒲耀不放,陷入沉默的思考当中。
掠视雪白的墙壁,霍闻川问:“你有没有察觉到霉斑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蒲耀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大概在元香自缢的半个小时后,霉斑开始变淡,到最后完全消失,大约用去三个小时。”
霍闻川又看向任芊,问她:“你知道元香为什么杀的是于新,而不是你吗?”
任芊因恐惧而不住地颤抖,她摇摇头,“我不知道。”
霍闻川拿起桌上剩下的蛋糕,上面已经不见霉斑,变得很新鲜,水晶般的果酱、雪白的奶油、黄澄澄的蛋糕胚,散发着香甜的味道,“因为你吃了元香的蛋糕,而他没有。”
任芊理屈词穷,不再说话。
这时,拾掇好的张晴和跟陶锦来到417的门口,张晴和毫不迟疑地走进来,陶锦则是先把脑袋往里探,在看到吊在阳台的于新时,登时张大嘴巴。
而同样看到于新尸体的张晴和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大声喝住:“不要叫。”
陶锦当即抬手捂嘴,把惊叫声挫回肚里,随后扭头看416,紧闭的寝室门告诉她里面的人还未起,“我去叫傅平湘和宋翔。”
416开门的人是宋翔,但第一个出来的人却是傅平湘。
傅平湘用手蒙着眼睛冲进417,从指缝间看霍闻川他们,“什么情况?”
张晴和反问:“你自己不能看吗?”
傅平湘毫不掩饰地说:“我胆儿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