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将昏死过去的人往地上一丢,急冲冲起身想往回赶。
纸人被她劈砍了不少,来时的路径干净不少,也许是被她震慑,纸人没有很快涌上来,却都在不远处用血点出来的眼睛森冷地盯着她与……
郡主。
踯躅眼神一定,很快惊讶地瞪大眼睛。
郡主毫发无伤,她面前被清理出很大一片空地,但并非因为结界的保护,而是——纸人在跪她。
踯躅第一次在由怨气炼化的邪物上感觉到恐惧,她甚至能望见离沈沉碧近的那一群纸人在颤抖。
从一个到一片,再到全部,都跪下了。
郡主是凡躯,他们怕什么?
踯躅捂着伤处,眼前一点点模糊起来,依稀间,她看到一个身披黑袍男人走进灵堂,他在沈沉碧身旁站定,迁就地微微弯下腰,同她说了句什么。
郡主克制地点了点头,劲风横扫,吹得白幡飘摇,几乎让她睁不开眼睛。
风过后,遍地都是零碎的白纸。
强悍得连她也险些招架不住的邪物,就这样被吹散了。
他是谁?
踯躅踉跄着向前走了两步,正欲开口,就见男人牵起沈沉碧的手,带着她的神魂消失在虚无中。
踯躅顿时面色大变,连滚带爬地冲出去抱住沈沉碧倒下的身躯,抖着手往她鼻子下一探,眼泪唰地一下就掉下来。
她手足无措,将手抵在沈沉碧的背心输送灵力。
自然无果。
血与泪蹭在沈沉碧的衣服上,她崩溃大哭:“闻眠,郡主她死了!”
她很早便传信到宫中,为什么闻眠还没到?
心神巨震下,她呕出一口血,眼前一阵阵泛着黑。
耳鸣声中,寂静的灵堂上有人轻叹了口气,踩着一地凌乱的纸屑走来,蹲在她面前。
将保命的丹药送入她口中,男人弯身抱起沈沉碧,淡声道:“回吧。”
踯躅视线艰难地聚焦在他的后背,乌色衣袍上那只平日里极为打眼的银线兽恹恹的,蜷缩成一团,似是受了极大的损耗。
指责的话到了嘴边又被讷讷咽下,踯躅抿了抿唇,问道:“你怎么了?”
*
“你怎么了?”一望无垠的荒野上,沈沉碧拂开穆月成的手,“为什么好像很高兴?”
“让一个讨厌的人吃瘪,难道不值得高兴。”
穆月成摘下斗篷的兜帽,慢悠悠道,“这三天,没有人能打扰我们。大人,要开始吗?”
“开始什么?”
他遥望那座被雾气掩映的城楼:“想不想看一眼你的子民?”
沈沉碧眯起眼睛,似有不解。
他便笑起来,抬手点了点眼睛:“人不能与鬼神通,自然无法与希夷通。准确些来说,即便是仙界的帝尊,也无法与吾族相通。”
“我们本就是虚无缥缈的存在,三界万族感知不到我们,也只有九幽的圣女得过天道的恩赐,见过我们。”
这便是踯躅也察觉不到邪物作祟的原因?
“那我呢?”
“你是凡胎,原本是不可以的,但三生鉴是你的造物,通过三生幻境,你可以看到我们。譬如剜心时的高莹——在你踏入灵堂时,幻境已与它相连。”
沈沉碧很快便捕捉到关键:“这里不是三生幻境?”
“不是哦, ”穆月成微笑,“是真实的碧落城。”
沈沉碧呼吸一窒。
不待反应,男人催促道:“看看吧。”
“没必要”三个字尚未出口,眼上覆来一只冰冷的手,她下意识闭上眼睛,那只冒犯的手掌一触即离,似乎只是为了让她闭眼。
手掌离开后,睫毛上落下一个柔软的触点。
沈沉碧睁开眼睛,绽放的红莲近在咫尺,往上,是一双含着满足笑意的眼睛。被轻薄的恼怒漫上来,她一巴掌抡在男人脸上,将他打得偏侧过头。
神魂是神魂,身体是身体,不受病躯限制,这一耳光的力道十成十。
穆月成舔着破损的嘴角低笑:“别生气,你会谢我的。”
沈沉碧怔然,乍然惊觉荒野上竟多了很多很多“人”,吵闹的哭声与痴语传入耳中,令她神魂一颤。
穆月成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去看不远处那棵枯树下的女人:“高莹。”
红色的嫁衣破烂得让沈沉碧不敢认,三生幻境里意气风发的女商人呆坐在树下,一遍遍擦拭怀里生锈的剑。
“她还活着?”
穆月成摇头:“希夷没有生死之说,被剥夺了记忆,她已经不能算作希夷存在了。”
“那算什么?”
“不知道,大人没有为他们赐名。大抵是因为他们并不重要,碧落城外百年一次的洪水会带走他们仅剩的意识。”
见她不解,穆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