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咳出来的大妈,也有高烧的孩子,焦急慌张的家长,也有正在洗胃的妈妈。隔着玻璃窗,他看见长长短短的管道,插在妈妈嘴里,蓝色的病服像是枯叶一样,脆脆在她身上盖着,好像随时都会掉落,露出沾着血的疤痕,深浅不一的淤青,裸露在空气里的不会愈合的伤口。
爸爸坐在急诊走廊的长椅上,看见丁亚洲半爬半跳地跑过来,开口说了一句话,“你妈就是个疯子,有精神病。”
不知道哪里来的怒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举起拳头,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重重朝他爸的脸上撞击打去。
这记蕴含着所有情感的拳头,报复的拳头,可以证明他的拳头,被对方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捉住了。
英雄扼腕,他的头顶是一大片名为父亲的阴霾。
“想打你老子,你先长大把□□割了再说。”他爸松开他的拳头,喑哑道,“你妈吃了安眠药,想要把整栋楼炸了。你这个小崽子,是不是也疯了。”
死亡。
原来妈妈所说的分开,所说的离开,比南半球的澳大利亚还遥远,是死亡。
他爬在急诊室的地上,撒泼打诨,用拳头捶向地面,“爸,你就不能和妈好好讲吗,你就不能不打她吗?”
迟来的巴掌不会不来,他狠狠挨了一记耳光。“你这狗玩意,几斤几两。我和你妈的事,轮得到你说话?”
好想死啊。这是丁亚洲在急诊室里唯一的想法。
在这里会不会死不掉。这是丁亚洲在急诊室里唯一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