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没有要求他的陪伴,甚至她也是推开他的一个。
可他见过周苏子明媚的笑容,见过她曾经清澈见底的眼眸,又怎么舍得,留她一个人被黑暗的荆棘缠绕呢。
“郭郭,我也对不起你。”丁亚洲如是说。
郭锐的眼睛里也酸涩起来,在反反复复的争执和对往事的研磨中,他早就明白,丁亚洲的痛苦不是痛苦,是他对周苏子的忠诚。
丁亚洲这一生,怕不会再对他人效忠。他的目的,他的终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只有三个字。
而郭锐的心摇摆不定,时而期盼两个人分道扬镳,各过各的,时而有希望他们能够战胜梦魇,迎接新生。郭锐信佛,不止一次静思清念祈求佛陀,求佛祖保佑他的朋友幸福安康。可他又从佛经中习得,人身七情六欲,一生成住坏空,有些人注定会面对业障,也许周苏子和丁亚洲二人前世便互有诸多亏欠,所以这一生会互相纠缠。
哎,谁人因果,都难逃缘起性空。
郭锐平静下来,“说这些就没意思了。苏子那边检查清楚了,给我打电话吧。我找个时间去北京看看你俩。”
他阴阳怪气地接着说,“保重身体,你健康了才能有资本好好下手折磨自己。”
丁亚洲扑哧笑了,“挂了。”
“什么事啊,丁总笑得这么开心。”温心的声音。
她也跟来医院了。
现在丁亚洲无心应付其他任何人,任何事,客气道,“温总没回公司?”
“丁总在大街上救人,这么大的动静,我跟来看看。原来,是熟人啊。”温心隔着门上的玻璃朝里头探看,“是,女朋友?还是,别的?”
丁亚洲听到“熟人”两个词,心里一惊,周苏子今天突然解离,不会是看见了温心导致的吧。
温心的神态气质,和靳松娜初看会有八分相像,但接触多了,就会发现,靳松娜明朗清透,是个温暖璀璨,闪着金光的小太阳,温心则不然,她明媚娇饶,光芒下藏着丝□□惑,非要作比,那就是一朵盛放的明黄鸢尾花,底色上沾着邪气。
可上次在车里,周苏子解离时,附近并没有温心,那天阳光不错,周围是建筑工地,今天天阴,周苏子身处望京繁忙的办公区。总不会,周苏子的解离完全没有规律,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了。
可全部都是猜测,他陷入思考中,直至被温心的香水味呛了一口,才听到她说,“丁总在想什么,不想回答我吗?”
丁亚洲看着她,往后退了半步,与温心之间拉出一段距离,“是我青梅竹马的未婚妻。”
不远不近的距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言语。
温心没有接受丁亚洲划下的这道界限,反而往前一步,仍逼凑在丁亚洲身边,“是吗,我怎么没听说,Soma是个联姻的项目呢?周小姐不是刚刚从国外回来吗?”
她知道的不少。
温心所继承的温氏集团,是个有军事化管理背景的企业。
温氏用人,不喜高材生,不喜海归,尤为偏好招聘退役的军人,老温总在公开采访中提过,军人报效自己的祖国为先,忠诚富有责任,经历过严格的军事化管理,在社会上有使命感,追求实现价值,提升民生,在企业中也一定会做最大的努力,去实现最好的产品,以求服务社会,以另一种方式回报哺育自己的祖国。
丁亚洲一直很敬佩温氏的底蕴。
可此时此刻,温心敏锐地识破了他的谎言并予以还击,让丁亚洲感觉到无比危险。
丁亚洲扯了扯嘴角,乐道,“青梅竹马三十年,小时候就定了娃娃亲。”
“有意思,哈哈哈哈,太有意思了。”温心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她踮起脚尖,侧脸滑向丁亚洲的耳边,借无比暧昧的叹息轻语道,“你越拒绝我,我就越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