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所雀从没有来过囚楼,此刻秦无痕让她上楼,未知的恐惧在心底蔓延。
秦无痕是司礼监的掌印,虽是太监,却也管着大理寺的差事,至于原本的大理寺少卿只是个虚职,大多案子都由秦无痕来审。
凡经秦无痕的手办的案子,桩桩明了,卷宗清晰,只因秦无痕手段凌厉。
他办案只在囚楼二楼。
从来没有人知道这上面有什么,因为来过这儿的人,都死了。
若说秦无痕只是玩弄皇权,也不至于让人如此恐惧,秦无痕最让人胆寒的地方在于,没有人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行事捉摸不定,哪怕犯事的大臣罪不至死,想杀便也杀了,活是一个疯子。
她踩在楼梯上,静默的囚楼里,嗒嗒的脚步声显得更为清晰。
等她再看见秦无痕时,秦无痕已经褪去那身红色的官衣,换上了墨色的常服,安安静静地躺在躺椅上,姿态闲适。
而他身侧,立着一位老太监,面容慈祥。
她认得这个公公,叫田源,虽跟着秦无痕,但平常在宫里要比秦无痕好相处得多。
可她刚才明明一直都在囚楼里,根本没看见任何人进来,田公公是怎么上的二楼?
不等她多想,她的视线又被秦无痕的左手吸引去,左手背上的血印已然被擦干净。
原来秦无痕的手这样好看,手指修长,指节分明,可惜,是一双沾满了罪恶的手。
“你很怕咱家?”秦无痕闭着眼。
“没有人不怕掌印。”言所雀实话实说。
对秦无痕这样的人,坦诚是活下去的唯一可能。
秦无痕仍是闭着眼,低沉地笑了两声,“看看这儿,觉得如何?”
闻言,言所雀终于敢放开了眼看这传闻中能吃人的囚楼二层。
相比一楼,二楼更宽敞些,没有隔间,只有一间又大又空的暗红房间,四个角落都点着两排油灯,照亮了整个二楼,能看见墙面上刻着的深邃花纹,似乎是什么动物,张着血盆大口。
中间立着个一人高的刑架,盖了一块厚长的黑布,四周摆了几张长木凳,零零碎碎的挂了一些刑具。
除此之外,再无一物。
言所雀垂眸,答道:“这儿很好,适合掌印办案。”
她想不到别的答案,只能中规中矩的回答。
听到回答后的秦无痕终于睁开眼,缓缓坐直了身子,眼皮微抬,不轻不重地说道:“很好,那便留下来,不必回长信轩了。”
言所雀猛地抬起头。
能留在囚楼的人,只有死人。
说好给她活的机会,秦无痕出尔反尔。
该怎么办…………
事到如今,只有一条路可走。
她登时便跪了下来,姿态摆到最低,半泣声道:“掌印………奴婢遭人陷害,无意闯入囚楼,绝不是存心冒犯您,还请掌印饶奴婢一条命,日后任凭掌印差遣!”
她不怕死,但不能现在死。
秦无痕微怔,片刻后,侧头看向田源,眼中有几分讽意,“这就是你说的聪明?也不过如此。”
田源躬身道:“她是被吓到了。”
秦无痕不置可否,吓到?有几分,但不多。
随后看向地上小心翼翼的人,起身站定在她身前,言所雀低着头,只看得见一双黑色描金底的长靴。
“抬头,看着咱家。”头顶上传来一道悠悠的声音。
言所雀一顿一顿地抬起头,直至看见秦无痕的脸。
不可否认,秦无痕确实很美,倘若他不是个杀人如麻的太监,是个正常男人,定会惹来皇城各大世家千金的注目。
但她顾不得欣赏,一心等着秦无痕接下来的判决,捏紧了衣角。
如果不是她想要的结果,那就只能孤注一掷了。
目光相视后,秦无痕笑了,笑得阴风阵阵,“所雀,咱家的意思是,咱家看上你了,日后不必回去,这儿,是你的地盘。”
言所雀僵住了,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看上她了。
这些年来那么多人往秦无痕这里塞人,都没有一个人成为他的对食。
怎么她偏就入了这个恶魔的眼。
言所雀的眼底渐渐浮上一层厌恶。
秦无痕脸上仍旧挂着淡淡的笑,重新坐回躺椅上。
“去把那层黑布揭开。”
虽未点名,但言所雀知道,这话是对她说的。
她依言走至那个一人高的刑架前,抓住黑布一角,向下一使劲儿,黑布恍然落下,映入眼帘的是一颗挂在刑架顶端的人头。
一颗已经流干了血的人头 。
言所雀身躯一震,心跳猛然加快了几分,但也仅限于此了。
她回过身时,脸上那两分震惊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