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祖母明日要上门赔礼,珠儿有个不情之请,我想今夜抄上两则经书,送给婆母和公府老夫人,以表晚辈媳妇的敬意。想请琼姐姐陪同祖母一起去,祖母到底孤身单薄,有你照应一下,更为周全些。”
说着,露出鲜少为难求人的样子。侧过脸颊,虽然才睡醒未上妆的素颜,却似牡丹般晕着一抹粉,细细儿的腰肢,裙裾被风吹起,端得是肤如凝脂,夭桃秾李。
府上就两个姨娘,老太太也不好带妾室去登公府的赫赫高门。
大小姐虽出自庶女,但嫁了五品朝廷命官,且生的腾儿是作为嫡长孙的,这样的身份和祖母上门去应酬,当然显得更郑重。
珠儿一贯傲慢,示弱的样子怪别扭的。
裴缨琼听得意外,平时连祖母都不敢劝的,她也只是试着委婉几句,没想到二妹竟然想开了,一时觉得欣慰。
她丈夫在朝中做官,本也怕因为这件事得罪了太后和权贵,而且庆国公府的姑小姐还是宫中的德妃,怎样也惹不起,二妹能想通自然是件顶大的好事。
她便抿嘴一笑,惬然道:“这等小事一桩,珠儿妹妹不必为难,我明日和祖母一道同去罢,你抓紧把伤养好。”
还有一些话想说,只又觉得没必要回顾,都过去那么久了,便领着裴腾告辞出去。
呼~
裴绮珠吁口气,转回头看着地板上的碎碗,大声唤道:“语芙,盈柳,出来!”
暗自腹诽,谁说原主虚荣在表的?明明丫鬟们的名字起的一个个颇有意境,比自己有才情多了。
适才小姐不用伺膳,两个都在后面的耳房待命,听得紧忙就赶了过来:“奴婢在,二小姐吩咐。”
裴绮珠道:“你们一个去前院请韩管家,一个去祖母院里把孔嬷嬷叫来。”
醉雪跨进门,刚从老夫人那边禀报了二小姐醒来,纪氏高兴得打赏了几杯茶。
老夫人纪氏是杭州人,平日嗜茶,珍藏的西湖龙井味甘香醇,形美色翠,下人们难得品尝。
裴绮珠让她坐下先歇口气,算着韩管家和孔嬷嬷差不多该到了,便让她去外面喊姚婆子。
她记得原文里,那碗滚烫的汤打下来时,腾儿尖声大哭,姚婆子一下就冲进来了。成为了当时除大小姐之外的目击者,一脸对原主“护主”的模样,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把场面描述了一通。
把祖母、卓姨娘、还有一众的下人听得叹为观止,本就心疼吃怒的大小姐更加憋伤,再加上施姨娘在旁看似开脱,实则煽风点火的说辞。
……
既然如此,想来那老虔婆就躲在不远处。
果然,两个丫鬟刚把韩管家和孔嬷嬷请来,醉雪也领着姚婆子后脚进院了。
裴绮珠晕出苍白的脸色,在厢房门的台阶下,搁了一把舒适的锦椅,冷声喝道:“都跪下!”
“语芙,盈柳,和姚嬷嬷,你们三个。”
两名丫鬟面面相觑,踟蹰着跪了下来。
倒是姚婆子跪得极为利索,扑通一声便弯了膝盖。
她刚才猫在假山石后,看见大小姐领着腾少爷过去,脸色沉沉的带着怒气。小少爷举着手,嘴里还哭腔着说:“不是孩儿想吃的。”
虽然跪在台阶下,看不到屋里的场景,但已经闻到扑鼻艾草甜汤的味道了……莫非碗已经打破、被烫到伤了?
若是这样,姚婆子便可去施姨娘那边报个功劳,多得赏赐,筹钱给她那好大儿再娶一房新媳妇。前头的两个赔钱货不下蛋,给她打发了,重新娶又得花不少钱。
因此姚婆子张口体恤道:“二小姐才刚醒来,做了什么都是情有可原,奴婢们会体谅的。”高高地撅起了方正的屁股。
一贯不苟言笑的韩管家问:什么事?
孔嬷嬷也有些不知所以地站在花坛旁。
呵,裴绮珠冷笑勾勾唇角。
按捺在心,只做平日冷慢之势,虚弱而严厉地说道:“我的红梅点翠白玉簪不见了,用膳前还在桌上搁着,转头就丢失。刚才院子里只有你们三个待过,谁拿了便给我交出来,否则莫怪我发落……咳,咳咳。”
那红梅点翠金丝缕白玉簪,剔透玲珑,做工精湛,乃是太后从前给幸夫人的赏赐。原主一直很喜欢,入宫都戴着,好提醒太后别忘了自己,对原主来说极为珍贵。
当然,此刻正在裴绮珠的袖子里藏着。
——她要这恶毒的老虔婆自己先说出,看见腾儿在,才搁下那个滚烫的碗。
语芙战战兢兢答说:“小姐不用奴婢们伺候,我俩人便一直在耳房里待着不动。那簪子贵重,奴婢们就算有十万个胆子,也断不敢做出这种事来。”
……原来是为簪子啊,姚婆子兀地扫兴。
啐嘴道:“哪个下-贱-胚子拿的,龌龊无耻,该这厮拖出去杖毙喂狗!老奴刚才送完汤,就把盘子端回施姨娘的院子,回来路上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