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你来学校见下我们班主任好吗?实在不行就叫妈妈来……”
蒋威姝见他口吻这么慌张,几乎是立刻道:“我去行吗?”
“……?”
“原来是大嫂啊!可以可以,那最好了,别告诉爸爸就行!小雨你听见……”语毕啪地一下挂断。
沈约信看她一眼,面上表情复杂。
她突然觉得体内一股热血在燃烧,一刻都不想耽搁,找了车钥匙就奔出沈家,按照沈成渊给她发的地址,飙车气势一样跑了。她并不知道,沈约信那时就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注视着她启动汽车,望见她开车扬起的、还未散去的尘土,拳头攥紧。
“您是?”学校老师一脸诧异地打量着蒋威姝,想着这几个祖宗家里亲戚是真卧龙凤雏,长得一个比一个精致,有钱人家不愧是人才辈出。
出乎意料的是,沈成渊、沈成雨、沈遥恬三个人坐成一排——这一下子可不是得罪部主任了,而是直接在校领导眼皮子底下蹦迪。蒋威姝头一次见沈家还能有孩子这么能造作,恨铁不成钢地咬了咬牙,然后面无表情地转向老师道:“他们嫂子。”
“哦——”这一声被拖长了,那老师若有所思,看样子也是对他们家的情况颇有了解,“您大可以放心。主要是怕有的老师效率不高,直接跟校领导交涉不是节省我们双方的时间嘛。”
意思是沈家给学校的好处,不能在师者在场的情况下挑明。
“这倒也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要不,还是让他们自己说吧。”
蒋威姝扫了一眼三个人,规规矩矩坐着,跟在家里翻花的劲儿差了太远,只好挑了个最靠谱的,“沈成雨,你说。”
一是他确实比另外两个孩子看上去更可信,二是因为初到沈家,她最感兴趣的就是这位三弟。
“初中部有个历史老师,城派人,上课的时候经常说些反动的话。我们学校本来就开设在市区里,全校都挑不出十个城派人,恬恬觉得他有问题,下课之后去跟他辩论,被骂了。然后……然后我们知道了这件事,放学的时候我和二哥就去跟他吵架。当时冲动了,想着初中部老师管不到高中部来,市派人多不怕他人少,而且我们……也不会怕他。”
蒋威姝听到这番话想到的不是怎么跟这些领导敷衍过去,而是那老师是个教历史的。
影响可想而知。一般来说城派人不会是二三十岁的小年轻,那就只可能是四五十岁将要退休的资深教师。这样一来,他在年级组里的地位将会很高;同时,又因其送走了很多届毕业生,那些孩子们在高中没听点好的,未来也是一片片可能长歪的林子。城派渗入教学,对市政府无疑是一件坏事,它拖慢了整个把城派剿灭的进程。如今像师大附中这样的市重点都混杂着一个两个还没跟上时潮的老师,更别说普通中学,还有小学、幼儿园。
接下来便只是摆个样子。由于高考档案不是开玩笑的事,即使对象不是沈家的,老师也断不能对着高三学生下处分。蒋威姝实在没看出这点事有什么叫她来的必要,学生有空家长还不闲呢,非得让她当这个冤大头……因而稀里糊涂地跟老师赔礼道歉,赶紧拽着三个惹事的主子走了。
到了车上又是一言不发,六只耳朵里都塞着耳机。蒋威姝是开车的,向来没有放车载音乐的习惯,气氛便像死水一样平静。这三个小孩逮着劲就往死里造作,生怕年轻时候不把声音开大点没把自己振聋,声音断断续续溢出来。沈成渊放的是摇滚,沈成雨跟沈遥恬放的是什么她不知道,只听出来是外文歌。
“……”蒋威姝依旧说不出话。这一家子,真是反差截然。
把他们送回沈家时已经是八点一刻。
四妹到地方就平淡地走进大门,哥俩一直到她把下一段路导航好都没有动的意思。蒋威姝奇道:“你们有事?”
“我们和大哥,你更信谁?”
“先说你们要干什么。”
沈成渊有一丝激愤,还想讨论“更信谁”的话题,沈成雨便按住他的手臂,淡淡道:“请多留意‘播种’吧,比你在商业街的收获可能会更大。”说罢两人就仙子般幽幽飘进门。
蒋威姝感到诧异。
要说他们平时的关系也没差到哪去,但她对他们的生活情况,基本全然不知。今天难得跟他们有所亲近,结果只得到了一句不明所以的忠告。她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是怎么返回的,明知这算危险驾驶,脑海中却无法控制去想这莫名其妙的一天。
他们要说这句话,分明可以随便挑一个地方——比如餐桌上——说出来,然而他们却卡在这个很微妙的三人独处的时间说,显然是有所避讳。这个避讳不太可能是沈临丘夫妇,因为他们参与管理孩子们实在太少了,根本不需要刻意避开;也应该不是沈遥恬,且不说她年龄太小,就算是说了,以她的性格也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蒋威姝突然意识到,刚刚他们说了两句话,而第一句话传递了这样的信息:他们和沈约信是对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