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高照,功勋卓著的上将大人拿着锄头挖土,继而单膝蹲下一颗颗地埋下郁金香的种子,分布之均匀无不在彰显着上将大人的强迫症。
布满茧子的双手捧起一片泥土,轻缓地慢慢铺在种子上,最后轻轻一压,给种子留有一定的呼吸空间。
他闻了闻沾染泥土的手指,皱起眉头。泥土里,有血腥味。他详装无事,一边挖一边闻,竟然一路朝北,不断晕染。
一条血河横穿春家,而春家却毫无反应?这可是元帅府!
春家别墅里虽只有春芜和文姬两人,可别墅门口可都是有联邦政府层层把守的。若是想,当真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
现下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联邦政府忘恩负义,早已忘了为天下牺牲的春家夫妇,所谓保护不过是装模作样。这是最有可能的,毕竟春芜刚刚说自己家只出不进。只出不进,竟是连烈士遗孤的基本待遇都不没有了。
二是春家自己弄出来的血河。这点,只可能文姬办得到。春芜,一个刚觉醒的小屁孩,上哪染这么多鲜血?
解源渊悄无声息地召唤出他的精神体:“银蛇,沿着这条血迹去探探路。”
银蛇纤细,只微微摆动身躯,很快就匿迹于花海。这片花海,对于爬行动物实在是太好藏身了。
“我渴了。”春芜对着种完花回来的解源渊使眼色。
星际时代,营养液本就盛行。又时逢乱世,能好生地在餐桌上吃饭已是人生一大乐事。奈何解源渊正思索的血迹的来源,压根没吃一口饭。
可不就招惹春芜生气吗?他偏生一点佣人意识都没有。无论春芜怎样紧盯,他都未投向她一分视线。一直到春芜故作“咳咳”,解源渊才反应过来:哦,现在他是个佣人了。
解源渊起身给春芜倒了杯水,一只手举着放至春芜的面前。春芜伸手摸了摸:“我不喝热的。”
解源渊只好又去倒了一杯,岂料春芜噘着嘴嚷嚷:“我也不喝温的。”
解源渊用不解的眼神看向她,一句话没说,又起身倒了一杯。回来时这小姑娘接过杯子,胡乱地喝了一口,两条眉毛快要打结:“你为何不给我倒冰水?”
“你,喝冰水?”解源渊被气得笑出声,“你打小体弱多病到半月一会,塞恩斯医院的医生哪个没见过你?”
“那你见过吗?”
“未曾。我倒是想见,好几次想送你些稀奇玩意,都被文姬给回拒了。”解源渊把杯子硬塞进她的双手里,“老实喝你的常温水吧,小病秧子。”
春芜老老实实喝了,脑瓜子却隐隐作痛:她自“失忆”以来文姬每次给她倒的都是冰水呀。
她果真不是春芜。要知道,一个人的习惯是骗不了人的。她的身子若真如此差劲,伺候她多年的文姬怎会不知?还专门只给她倒冰水?
从前她嚼里头的碎冰“咔哧”得响,如今换她的心脏“砰砰”跳。
文姬啊文姬,只怕是在光明正大看她的笑话呢。她早就意识到自己不是春芜,不是春家那个体弱多病的大小姐。
而是空壳子。怪不得文姬从不与她亲近。
她应该高兴的,不用承担父母双亡的悲痛,不用肩负与上将的婚约。可她的心却又酸涩涩的:那我是谁呢?这个世界欢迎我吗?真正的春芜又去哪里了呢?
“这般不高兴?”解源渊不知何时饶到她的背后,拍拍她的脑袋,“喝点牛奶,小孩,小短腿在末世可跑不远。”
“天塌下来都有高个子顶着!你少来哄我。”春芜感动的心听了最后一句话登时烟消云散。
春芜气得双手叉腰:这人拍她的头就算了,还说她矮!他难道不知道拍脑袋长不高吗?
转念间伸出一只手,手上瞬间凝形出一条藤鞭。
解源渊眯眼,眼里的一片深海变成一线海面,“这是你的精神体?”
“不知道!你不要转移话题,伸出手来,我要抽你。”
“春元府的仆人这般没有人权?”解源渊决定原话奉还,“被告上联邦法庭的份你也跑不了。”
春芜能言善辩:“你又不是一般的佣人。别人样样都会,你一项资格证都没考。编制还挂的是军籍,这谁敢用你?既然是我大发慈悲雇佣你,还告知你主人的喜好,那我便不止是你的雇主,更是你的恩师 !老师敲敲学生的手板心,天经地义的事!”
从前的春元帅知人善用,能化腐朽为神奇;如今的春家女巧舌如簧,能将黑的说成白的。
不可谓不是一种血脉传承。
解源渊不得已伸出右手。小姑娘初显精神力,凝出来的鞭子说是鞭子,实则不过是两条缠绕在一起的柳枝罢了。抽在他手心处,不过是挠痒痒。酥酥麻麻的,像是有几根倒刺在勾他。
他低头看着那白嫩的手腕,那么细,怕是他两根手指一合便能环上。那素白的手腕上,怎么连串链子都没有?
春芜装模作样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