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嘈杂的西市。
此时落日熔金,暮云合璧,张福记点心铺生意正红火,门前竟排着长队。
一眼望去,一众姑娘,三三两两结着伴儿,一面嬉笑着说些闺中趣事,一面时不时朝铺子里面望去。
韩树带着寻桉直接走进铺内,张掌柜眼尖,一眼便望见了他们,连忙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擦手,小跑过来低头哈腰道:
“小侯爷光临鄙店,荣幸之至,荣幸之至,请!”说罢,便把二人请到了二楼靠窗的空位。
此处风景极佳,向窗外望去,整个西市一览无遗,楼下是热闹的人群,楼内有清雅的琴声。
韩树点点头,夸赞道:“没想到一家寻常点心铺,二楼竟有如此景致。”
张掌柜微微欠身,收下了夸赞,很上道地接话:“小侯爷这般喜欢,往后这桌只留给小侯爷!”
随后,张掌柜接过店小二送来的一碟糕点,毕恭毕敬地摆到桌子上。
一股芝麻的香气扑面而来,只见这糕点黑白相间,软软糯糯,碟子里点缀着红果,让人食指大动。
张掌柜立于桌前,清了清嗓子,开始有模有样地介绍:
“小侯爷,尝尝小店的雪花糕,糯米泡上三个时辰上锅去蒸,再揉上两炷香的功夫,方得绵密糯口的口感,黑芝麻小火炒得香气扑鼻,再混着麦芽糖捣碎,铺在上面……您尝尝,尝过的人都赞不绝口呢。”
他停了下来,缓了缓嘴皮子,瞥见寻桉正在喝茶,便继续道:
“这位姑娘此时喝的茶水也大有来头,小店泡茶用的都是从七雀山运下来的雪水,您可别小瞧,用它泡茶,不仅茶叶舒展得更漂亮,泡出来的茶水也有清热养肺的功效。”
随即,店小二又端来了两碟糕点,放到桌子上。
“您问这个?这是莲花酥,您看,这一层层的花瓣薄如蝉翼,中间是蛋黄混着莲子,我瞧姑娘似乎很是喜爱,不如现下就尝尝?”
随后,掌柜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小店的招牌——桂花糕,刚出炉的最好吃,入口满是桂花香,清香可口,甜而不腻!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此糕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食——小的我没念过书,小侯爷莫笑话!”
接下来又是几碟下桌,张掌柜还想继续开口,韩树望见寻桉已经在偷偷咽口水,便示意青山用银子打发了张掌柜退下。
“可饿死我了,”寻桉见没了外人,连忙捏起一块雪花糕,放到嘴里大嚼特嚼,随后尽数吞咽下去,舒了口气道,“啊呀,和你出来玩,免不了要这样一番折腾!”
韩树轻笑一声,也捏起一块糕点,提醒道:“小桉,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可以不必这么——”
这句话还没说完,他便不由得把“矜持”两字吞进肚里。
对面的小姑娘今日穿着金丝月白长裙,肩上罩着件天青色软烟罗,梳着乖巧的双髻,那对珠花在夕阳下闪闪发亮。
小姑娘生得白白净净,惹人疼爱。
然而,她随即将魔抓伸向一块莲花酥,塞到嘴里大快朵颐,豪迈地抄起手边的茶杯,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
好极,她在他面前全然没有矜持的样子。
韩树很想帮她把嘴角的那粒芝麻抹去,但是忍住了。
随后他意识过来,嗔怪道:“小桉,你不会是转世的饿死鬼罢?不知道的以为你饿了三天三夜呢!”
寻桉垫补了肚子,掏出手帕擦了擦嘴,随后双手拄着脑袋,看着韩树道:“怎么?从小到大我一向如此,你还没习惯?”
她与韩树青梅竹马,相知相识,韩树虽年长寻桉一岁,但也没有兄长的架子。
侯府不在意,商贾之家更没什么规矩,私下里寻桉与他打交道,向来都是这般没大没小。
待二人吃完,离开点心铺,寻桉期待地朝韩树眨了眨眼,后者立刻会意,问:“又要去书铺?”
“是了,早晨话本被母亲没收了,还得再买一本。”寻桉老实交代。
韩树叹口气,道:“若是哪天让夏夫人知道是我总带你去买那些个劳什子,怕不是要打断我的腿。”
他虽是这样说着,却心口不一地朝着书铺迈开腿。
寻桉嬉笑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有青山知,谁会说出去呢?”
这话说完,走在旁边拎着几提糕点的青山连忙红了脸,宣誓忠心道:“公子放心,我定不会背地里乱嚼舌根。”
*
夜幕低垂,月明星稀,韩树送寻桉到巫府门口,两人作别。
寻桉提着灯笼和糕点推开家门的时候,厅堂内正有人声,许是家人正在吃饭。她没有出声,揉着滚圆的肚子,蹑手蹑脚地推开东厢书房的门,悄悄钻了进去。
来到桌前坐下,寻桉把糕点和灯笼一股脑地扔在旁边,随后从袖子里小心翼翼地掏出刚买的《笼中梦》,翻开一半,续上未读完的地方,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