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孽障!”张铖终于缓过劲来,颤抖着拎起靠在墙角的竹竿,哆哆嗦嗦地走过来要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自私!太自私了!老夫怎么教出你这么个——”
他走得太着急,竟然没注意脚下的书箱,随后被狠狠绊倒,脸朝下砸在了地上。
“先生……先生!”
周围乱作一锅粥,学生们连忙把他扶起来,只见他鼻子磕出了血,牙也摔掉了一颗,看起来狼狈不堪。
闹腾了一阵,张铖像是刹那间老了十岁,还没到散学的时辰,便扔下书,孤独地离开了学堂。
巫寻桐惹下了大麻烦,回家后肯定要挨罚,寻桉不想听母亲生气,便独自漫步在西市的繁华之中,一会儿去书铺翻翻书,一会儿又去玉珍阁看看首饰。
寻桉本打算叫韩树一起,可是,自从下山回来,韩树就整日钻在屋里读书,轻易不出门,寻桉只有在学堂能看见他,她理解他身为侯府独子的责任与压力,但还是有些担心。
天色渐晚,倦鸟归林,街边的小店陆续掌了灯,食肆的招呼声开始此起彼伏,满街都飘着美食的香气。
寻桉逛得累了,想来今晚哥哥肯定是没饭吃的,便到仙食居用油纸打包了一份烧鸡,揣在怀里,香喷喷,热乎乎,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这是兄妹俩自幼心照不宣的约定。
巫寻桐经常惹祸,父亲对他格外严格,经常一罚就是一整夜,连饭都不许吃,每当这时,寻桉总会趁父母睡着偷偷溜出屋给他送些吃的。
想到一会儿哥哥感动的表情,寻桉不由得偷偷笑笑,脚下也生了风。
就连看到自家店铺前有人闹事时,她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好。
烧艺坊内人声嘈杂,隐约可听到盆器倾倒之声,寻桉连忙挤过看热闹的人群来到铺内,只见三五大汉正抱着胳膊围在柜台之前,红着脸大声嚷嚷着什么。
贺知槿被围在其间,脸色有些苍白,其他小厮急得不知所措,正趴在地上捡被打碎的瓷器碎片。
寻桉望着满地狼藉,脸瞬间冷了下来,道:“这是怎么回事?”
许是屋内都是些粗声大气的莽汉,小姑娘的声音一出,叫嚷声立刻低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
“小姐!”小厮见了救星,连忙告状道,“这、这几位老爷进了店就砸,非说咱们冲撞了他们,您看看,这上好的陶瓷全都被砸了个稀碎……”
其中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嚷道:“区区一个小丫头片子能管什么事?叫掌柜的来,这事没完!”说罢便一把揪起贺知槿的领子,又开始吵嚷起来,将贺知槿拉来扯去,“你看看你家这小厮这般态度!本大爷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没被如此怠慢过!”
“大哥有话好好说,莫要动手,”寻桉瞥了贺知槿一眼,见他的表情也没什么波动,便低声问身边的小厮,“钱先生呢?”
“钱先生说要回府邸拿账本,这前脚刚走,后脚他们就……小的在店内看得清楚,这几位老爷就是直接进来闹事的!”
听罢,寻桉领会,此事定是有人从中作梗,故意找她家的麻烦,如此便也讲不通什么道理。
于是她走到贺知槿面前,劝道:“这位大哥,劳烦先松手,我家这小厮体弱,经不起这么折腾,他一向都是这般木讷模样,大哥勿怪罪!”
随后她连忙吩咐小厮道:“双喜,快,去倒茶——几位大哥请坐,喝点茶去去火气,我——”
这话还没说完,那大汉暴跳如雷,凑近寻桉道:“老子说了叫你们掌柜来,你没听懂吗,一个小丫头片子——”
离得太近了,他说话间的热气都喷到了寻桉的脸上,她有些厌恶地皱皱眉,想要后撤几步,却见那大汉松开了贺知槿,一只大手就要往自己领口处抓,动作之快竟让她猝不及防。
随后,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有些颤抖,但不能再近她分毫。
“莫要用你的脏手碰我家小姐。”
这声音离她很近,却完全没有温度。
只见贺知槿一反方才沉默的模样,正死死抓着男人青筋暴露的胳膊,脸上带着鲜有的怒气。
“什……”那汉子还没有反应过来,随后暴跳如雷,气急败坏地挣脱着胳膊,却怎么也挣扎不开,另一只手刚要攥成拳往贺知槿的脸上招呼,却猛觉腹部一痛,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飞出铺子,狼狈地躺在西市的街道上,脸上也不知何时鲜血如注,火辣辣地痛,周围人一片唏嘘。
见同伴如此惨状,其他几人连忙从铺子里撤了出来,搀扶着他屁滚尿流地跑开了,还不忘撂下几句狠话:
“你、你们等着!”
“这事没完!老子下次来砸了你的店!”
贺知槿收回了方才那一脚,将短刀慢慢擦拭干净,收回袖子中,转头问寻桉,眼中还带了些狠戾没来得及褪去:“你没有受伤罢?”
她回过神,抬眼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