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晚膳的时候,自家哥哥忽然整出了幺蛾子。
“你方才说什么?寻桐不见了?”寻桉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韩树,确认道。
韩树挠了挠耳朵,有些窘迫道:“他白日里还老老实实的,现在却不见了踪影,我去他的斋舍看了,随身行李已经不见了,而且他留了字条给你。”
寻桉哑口无言,哥哥在书院仅学了一日便溜走了,这若是传到母亲耳中,恐怕大事不妙,她连忙接过字条,只见上面写道:
小桉,我整日如坐针毡,实在折磨,你知我本就志不在此,我出去转转,你要照顾好自己。另外,此事切莫要父母知道。
读完哥哥留的话,寻桉叹了口气,对韩树道:“罢了,他大概是被金鹂说动,在京城寻师练武去了,他自在惯了,不必担心。”
在核舟书院伴着鸟语花香读书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又是半年过去。
寻桉在这里也无旁的事可做,平日里跟着师姐读书写字,修身养性,休假时和燕小凌在城内游玩,也涨了些见识。贺知槿整日笔耕不辍,专心读书,寻桉几乎与他说不上话。倒是韩树,自从他熟记书院规矩之后,便想方设法钻空子出去玩耍,有时和几位同样是富贵公子的同窗,有时还要拉上寻桉,但因为课业上并没有落后,李似泉也不怎么敲打他。
巫寻桐出了核舟书院之后,回了招财客栈,在城里漫无目的地晃荡,看了三天的擂台比武,还赶上了一场比武招亲,但都未曾见到绝世高手的影子,只好失望而归。
虽然他还未拜师,但是修行并没有落下,他仍然寅时起身练剑调息,生活同样规律,偶尔上上擂台,倒也打出了名声。
这日,他正在楼下吃饭,只听隔桌有人讨论着什么净池山能听见凤鸣,可能有凤凰出没,不由得竖起耳朵偷听起来。
“此话当真?”络腮胡大汉一面问着,一面给对方倒酒。
“当真,我那日坐马车,路过净池山,就听到一声凄厉的长鸣,之后见惊起了一片山鸟,还有几只跑到路上的野兔,”另一人像是个文弱书生,他斩钉截铁地回答,“我急忙下车去看,你猜怎着?只见那山上“唰”地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嚯——好家伙,原来净池山藏着这样的宝贝!”
络腮胡道:“嗐,你净瞎说,你这醉鬼。”
两人边饮酒边扯着闲天,不知不觉就换了话题,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巫寻桐的好奇心挠得胸口直痒痒,他当即决定明日便出发去净池山游玩一圈。
这日,天刚蒙蒙亮,巫寻桐就起身了,他简单地洗漱完毕,束了头发,挑了一身轻便的衣服,下楼拿了个肉包子叼在嘴里便出了客栈,一路向东朝着净池山走去。
街旁的商贩刚刚起床,整条街渐渐从沉睡中醒来,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太阳的柔光穿破云层,欣欣向荣,万物复苏。
巫寻桐的心情甚好,这半年来他在京城里摸爬滚打,对此处已经非常熟悉,路边食肆茶摊的老板见了他,随意打声招呼,便各自忙活。大家都很喜欢这样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在西市商贩们眼里,这个孩子性格开朗,平日用功习武,还经常帮他们打打下手,是个难得的好少年。
少年今日要去屠龙。
是龙是凤,是虫是鸡,还是要见了才知道。
走到山脚下,巫寻桐的表情严肃起来,他已经闻到了一股异乎寻常的气味,他的嗅觉很灵敏,凭着多年的经验,他知道此山并不简单。
他以剑当拐,一面探路,一面警惕地环顾四周,清晨的山中静谧无比,只能听见山鸟或清脆或绵长的叫声,草叶上的露水打湿了巫寻桐的裤脚,附着在剑上,铁器遇到了冰凉的露珠,竟然嘶嘶冒起白烟来。
巫寻桐手中拿的这把剑是临行时父亲送的礼物,名为炽光剑,若能和持剑者产生共鸣,剑身就会炽热无比。当时巫寻桐一接过它就能感受到剑心的争鸣,那是剑的心跳,从一开始他就明白,这把剑是属于自己的。
他从小就不愿坐在房中读书,与其一盏枯灯同书简典藏相伴,不如在阳光下,在风雪中,在刀光剑影里更自在快意。
去核舟书院本就不是自己本意,他知道如今的行为父亲也是默许的,否则就不会送自己这把宝剑。
正这样想着,巫寻桐嗅到了一股特殊的气味,一股本不该出现在深山的气味。
等一下,是谁在烤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