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就在暮四暮六二人细碎的拌嘴声中启程了。
临行前,阿玦看着眼前格格不入的豪华马车陷入了疑惑:“这,这是?”
村子里没这东西吧?
这柔和的色调,明显是闺阁女子的车辇,也不像是朱漠尘一般会用的东西,它出现在此时此刻,阿玦不做他想。
“这个是……”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她发现她对这个人还不够了解,每当她觉得有所了解之时,他都会再次打破她的认知。
为避免发生自作多情的尴尬事,她没有直接言明,而是用语言中的留白给了彼此一个可进可退的台阶。
“你在山洞中受到重创且昏迷刚醒,山水迢迢赶路辛苦,着实不宜再雪上加霜,所以坐马车最好。”
没想到他一个整日处理家国大事之人还有如此心思对待一个不相干之人,阿玦内心顿觉她还没有完全看懂这个人。
“多谢。”
朱漠尘点头微微致意示意听到,并不多说什么。
候在一旁送别的城主屡次欲言又止,但又因为担心摸不准王爷的心思怕弄巧成拙迟迟不敢开口。
直到二人身影远去众人启程,他才懊恼地拍自己脑袋:“唉,愁死我了!王爷究竟有没有那个意思呀?”
他早早就注意到王爷身边这唯一的女人,观之不像侍女之流,王爷身边的暮四暮六两位大人也对其尊重有加。可是再观之,王爷他们俩的关系又说不上亲密,不住一间房,言谈举止也未有逾越之处,反而偶尔还显出几分生疏来。
可是明明,王爷一醒来就立马去看她,还让我连夜从城中调了马车过来……
愁死了,真是愁死了!
究竟是我猜错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他们二人就是个没开窍的榆木疙瘩?
城主内心的思绪翻滚无人知晓,起码当事人二人对目前这个相处还是满意的。
朱漠尘在拿到马车之时就让精通此道的属下临时进行了改装,是以马车虽行得快了些,阿玦却没有觉得过于颠簸,反而对没有过于拖后腿这一结果表示满意。
一行人就这样踏上了返程之路。
正是春日妍妍之际,万物都呈现出旺盛的生命里,这对面对了数不清岁月黑暗空寂的阿玦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阿玦不时撩开帘子去看路过的群山与潺潺的流水,还有路上行路的旅人与田里劳作的农人。
上次匆匆赶来此地还是非常、非常久远的以前。那是的她带着破败的身体与隐瞒的愧疚感逃也似地把自己流放到了一个可以安静等待死亡的地方,根本无暇顾及周围的一切。
况且,当时新朝初立百废待兴,哪里又看得到今日之盛景呢?
兜兜转转,千年恍然。最后竟是我见证了曾经的结果。阿玦沉默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世间光影尽入眼眸,那是岁月无声的答案。
一只纤细的手腕撩开帘子,入目是一道倚在窗边的瘦弱身影。朱漠尘注意到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帘子被撩起。
她似乎对外面的一切都很感兴趣。
比起一个活了上千年的玉灵,她似乎更像是对世事懵懂不知的幼童,时间的流逝没有给她的容颜留下痕迹,也没有给她更多的记忆。
她是真的,活了上千年吗?还是说,这千年以来,她被困在了某个地方?
朱漠尘一手执着缰绳,另一支手掏出怀里的玉玦。
上次玉玦破碎严重,阿玦说此物已废,无法再回去寄身之后他就把它要了过来,以尽力修补看还能不能恢复的名义。
但其实,他亦知道即便修补地天|衣无缝,估计这玉玦也无法发挥出那种神奇的、如同仙人法器一般的作用了。
只是,这玉玦于他而言,还有与众不同的、连阿玦自己也不知道的意义。
昏迷的睡梦中,殷漠画的那幅画像,千年前的阿玦,那温柔含笑不被万物侵扰的女子腰间,就有这样一枚玉玦。
现在看着它破碎的样子,他心中隐约有久别重逢的欣喜,与珍贵之物受损的遗憾。
朱漠尘摩挲了一下玉玦的裂痕,这是受了梦中的影响还没有剥离吗?
回京后,还是把它修补好吧,他必须摆脱这样软弱的情绪。
还有,那个山洞,那个——陵墓。
打开最后一层机关时,他见到了与外边大殿截然不同的景色。
金碧辉煌与青瓦飞檐,雕梁画栋与小桥流水。这似乎是一个人纠结的内心,把自己想给予的与那人想要的通通都给她。
珍重若此,给一个永远不会再睁眼之人。
朱漠尘初见时内心翻涌,那些剧烈的情绪他自己也捉摸不透。
景是好景,可惜无人欣赏,她只能在棺材里,陷入永夜。
但是——
若是猜测不错的话,陵墓的主人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