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第一次尝试自杀。准确来讲,那都不是自杀,我那时根本没有自杀的概念,我只是突发奇想,想知道沉入水底是什么感觉,所以我就跳下去了。我喜欢被水包裹的感觉,从水底往上去看,世界也变得不一样。不过没一会儿我就被人捞了出来,之后就见到你了。”
“没有人真的想在那么年轻的时候寻死,即便是我,偶尔也是会想好好活下去的……津轻,那个时候能再见到你,我其实很高兴。”
“……”
“怎么了?”
“不,没事,只是突然起鸡皮疙瘩了……你偶尔坦率起来还挺吓人的。”
“真刻薄啊,不管是哪个都一样刻薄。”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讲完了,又到你了。”
“你想知道什么?”
“那两年你去哪儿了?”
“只是在到处游荡而已。荷兰和比利时都待过一段时间,之后一直在法国,本来想去西班牙看看,结果还没动身就被中也抓了。”
“中也?”
“那时候波尔多酒庄刚好有场拍卖会,我后来查到的。”
“你看起来很痛苦。”
“只是觉得有钱真好。”
“看来那两年你过得很拮据。”
“……太宰,你知道那种乡村里的教堂是什么样的吗?”
“什么样的?”
“很安静,也很虔诚,很适合睡觉。我还记得第一个收留我的牧师是个盲人,他看不到我身上的血,给我准备了旧被子和干面包。从那之后我就喜欢去教堂睡觉。”
“但教堂也没有那么多吧。”
“比你想象中要多,不过并不是每个牧师都好说话,所以我还睡过广场公园,你知道的,法国有很多流浪汉。”
“没睡桥上?”
“没有,我才不想去大西洋。”
“还有呢?”
“还有……很多诗。”
“诗?”
“法国人喜欢写诗,去法国的人也喜欢,长椅、墙壁、喷泉、废纸,城市里到处都是,是我当时为数不多的乐趣……该你了。”
“你问。”
“什么时候拿到的‘书’?”
“五年前。”
“她什么都不知道?”
“是……不,我不知道,我从那时候起就再也不了解她了。”
“什么意思?”
“我不信任她,或者说,我不能信任她。‘书’摧毁了我对自己所处这个现实的一切认知,她成为了一个角色,一个注定被创造的悲剧——我的津轻消失了。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可笑,也很荒谬,但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那样想。我每天看着她在我身旁入睡,心里想的都是,啊,这个人会在不远的将来伤害我,背叛我,然后终有一天,她会离我而去。”
“那为什么不告诉她?你明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她的左耳还是聋了。”
“太宰……”
“你想说什么?”
“你是在后悔吗?”
“……我不敢说。从你来的那天开始,一些事情就不一样了。”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投影,是书里被撕掉的废纸,我曾经以为,只有你才是真实的……所以我想接近你。”
“这么说你承认了?”
“不,津轻,唯独这件事我绝不会骗你,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到这儿。如果不是你刚好出现在那间公寓,如果不是我在公寓里放了摄像头,我根本不知道你会出现。现在想想,连当天一时兴起去查看录像也是难以置信的巧合。我只能把这当成礼物,即便我被砸昏了头。”
“你就没有怀疑过吗?”
“你让我怎么怀疑呢?样貌,声音,语气,习惯,甚至再灵性一些,你的灵魂,没有一处不在证明你的真实,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不会有错,你就是‘津轻’。”
“真实……”
“以后都不会了……就像你永远不会叫我‘治’一样,我不会再把你当作支点了。”
“你不是说,无论在哪个世界,一个人的本质是不会变的吗?”
“本质一样,不代表就是同一个人。”
“你到来之后,每一天,都让我认她更清,看她越真。你对他不也同样如此吗?否则,你今夜怎么会向我确认呢?”
“津轻,你后悔吗?”
“……”
“……我后悔了。”
“我曾经觉得自己是不会后悔,觉得哪怕再来一次,我依旧会坚定自己的选择,但不是的,我没死成,从那次爆炸开始,每一次,每一次,都没死成……
最后那天他对我说,如果我死在那场爆炸中就好了……到那一刻我才发现,其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