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攥紧了自己的心脏,接着好像每一根神经都被撕裂然后焚烧,浅眠的常笙陡然陷入一阵无边的疼痛。
她挣扎着想醒来想按下病床边的紧急按钮,却连眼睛都无力睁开,只感觉自己在无尽黑暗中下坠。而后疼痛逐渐消减,坠落感也骤然消失,常笙感到自己似一缕风,飘荡在一个黑漆漆的诡异的院落中。这是什么噩梦?还是自己果真挂了?
月光寥寥,她勉强辨认出自己处于一座道观的庭院中,不远处是一棵被布帛和铁链死死捆绑的枯树,树冠似已被烧毁,仅剩些残枝狰狞抓向空中阴云。三面屋舍环绕紧紧相连,黑压压的窗子无一丝光亮透出,只在有风吹过时发出轻微的声响,似是有人在暗中窥伺低语,令人感到恐惧窒息。
而真正让常笙头皮发麻的是,自己下方,躺着一个身着道袍的少女,而她的胸膛没有丝毫起伏。距少女五六米处,有一个身影一动不动伫立在那,那人举着一盏发出些黯淡摇晃微光的白灯笼,阴森森的照向少女。
常笙还来不及再仔细观察,却再次陷入混沌。冥冥中她感到另一人的一生被一股脑塞入了自己的记忆,自己如一叶小舟,顺着记忆长河前行。常笙明白自己大概是魂穿了,以后将会代替倒在地上那个同名同姓的倒霉姑娘,活在眼前这个拥有稀薄灵气的世界。
自己变成了一个十七岁的孤女,十年前被这座道观的主人徐观主收养后,就再未踏出过山门。她隐隐感觉自己刚才看到的,便是那个孤女死前最后一幕。是那执灯笼的人害了她?常笙努力消化所有已知的信息,没有一丝头绪。
突然似被打开了开关,五感同时恢复,常笙先听到了嘈杂的说话声和哭声,接着闻到了比先前更浓烈的香灰气味,浑身无一处不疼。她再次费力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木箱中,只看得清头顶一片碧蓝天空。
常笙支起身子坐起来,只见道观庭院中堆放了不少纸扎童子,元宝之类的物什,七八个道士,哦不,是自己的师兄,正三三两两在聚在附近,离自己最近的汉子生的人高马大,满身肌肉虬结,一脸络腮胡,正是此道观中的大师兄,白师兄。此时正埋首抱着一把半插入土的铁锹,哭得声音沙哑:“怎么就这么莫名的去了……”
那铁锹不堪重负,似是下一秒就会折断,常笙隐隐觉得有些好笑,却听见不远处另一个师兄叹着气劝慰:“师兄节哀,徐观主今日有急事要下山照应不来,我们还需申时安葬小师妹,该动身了。”。
常笙明白了周围情况,暗道一声不好,那铁锹怕是给自己挖坟用的。自己这是进了棺材又活过来,必会被抓到镇魔司去。可惜余光已经看到远处有两个师兄正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现在再躺下装死已经来不及了。
常笙感觉自己头上镁光灯骤然亮起,演员已就位。
她怯怯清了下嗓子:“那个……白师兄,这是怎么了?”
整个院子瞬时安静下来,那人高马大的白师兄呆滞好久,脸逐渐变得涨红,他一把扔开铁锹,冲上前蹲下身扶住常笙双肩:“小师妹?”他又接着不敢置信的摇了两下常笙:“小师妹没死,快快去告诉观主,常笙没死!”
院中中人经过短暂的惊愕后,也一窝蜂围了过来,院子一时沸腾起来,常笙还有些头晕脑胀,一时也分辨不出谁问了什么话,只半真半假:“这是怎么回事?我睡着觉呢,怎么醒来就在这里?哎我的头好晕……”
李师兄在一旁冷眼看了许久,抱臂嗤笑:“小师妹乃克死亲族之人,谁知晓这次是不是使了什么阴毒术法逃了死劫,将来指不定要给我们观里带来什么灾祸呢。等观主来了,定会押她去那镇魔司。”
他的风凉话听得常笙背后一阵恶寒。
这世界天地蕴含灵力,有极少部分的人可吸取天地间的灵气进行修炼,常笙便是其中之一,被称为神启者。只是世间灵力稀薄,修炼起来极其困难,大部分神启者都过着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努力修炼一世也只能为自己多争几十年阳寿,有缘碰上个懂道行的师傅,才能学几个移形换物之类的小法门。
至于什么拜入宗门修仙,那更是不存在的。修炼如此困难,又修不出什么花样,是也没几个人有能力或闲情开一座山来做教学基地。倒是偶尔有那么几个不知死活的神启者去搞那劳什子邪.教,都是刚刚冒头就被朝廷大力镇压了,连带着,后来朝廷连办宗门也禁止了。若实在想学修行,那好,上山出家去吧,佛门道门自选一个,这辈子别想吃肉成家。多活几年的代价是斩断红尘,又有几个人舍弃得了?
至于镇魔司,原本职责乃监察乾国妖兽动向,协同承恩军一齐消灭妖兽的。近百年妖兽不敌人类基本都隐匿于山林,承恩军也接近解散,不需要再防着妖兽,镇魔司就变成了朝廷监察万民的爪牙,专管异教邪祟之事,但凡被检举证实修习邪术之人,没一个活着离开。
常笙有些慌乱,自己本就不属于这世界,况且自己的身份也并非寻常孤女,一旦被抓去镇魔司就必死无疑了。她正欲开口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