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又一记鞭子落在我身上。
我爹祝允之身穿簇新的定制西装,酒后红润的面庞浮起一层怒气。
“大喜的日子你带那个女人回来是想丢光我祝家的老脸吗?”
我倔强地咬唇,趴在地毯上一声不吭。
年少而知慕少艾。我都十八了,交个女朋友而已,也值得动家法?
“爹,二弟知错了,您老消消气。客人们还等着您呢!”温和的嗓音响起,我哥祝华阳及时赶到。
说起祝华阳,他可是我爹的宝贝疙瘩。
我爹祝允之出身商贾,年轻时却醉心诗书,是个吃饭睡觉都搂着书不放的怪胎,据说能将经史子集倒背如流,言必称“圣人云”。
可惜,云了三十余年,连个秀才都没争上。
“这不孝子要是有你半分上进,何至于整日东游西逛,连中学也不得毕业?”老爹恨得咬牙切齿。
都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我大哥祝华阳品学兼优,在上海滩风评极佳,老爹对他简直不能更满意。
祝华阳抚着老爹的背劝慰良久,见他神情松动趁机将我扶起,送回卧室。
我看着这个父亲最得意的儿子,嘴上不饶人地阴阳怪气:“大哥真是文曲星下凡,一次就通过了清华大学物理系的入学考试。”
祝华阳对我的挑衅充耳不闻,让我趴在床上,上来就扯我的衬衫。
我闹脾气:“去去去,一点小伤不敢劳您大驾。我这油手好闲的花花公子哪儿配啊?”
他走到门口将门“砰“地一甩,凶相毕露:“你小子别跟我来这出啊!从前替你抄书的时候我有二话没有?”
我翻了个白眼长叹一口气:“这回老爹下手真重,我这买卖可亏大了!”
祝华阳懒得跟我废话,翻出一袋棉花蘸了酒精就往我身上招呼。
我疼得斯哈斯哈直叫。
他没好气地把棉花一丢,没心没肺地问:“嫣然那边可有什么话?”
呵,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手足断了尚能出门,没穿衣服不能出门是吧?
可这话到底不敢说出口。
谁叫我这好大哥从小聪明伶俐还极为护短,早早就把我收服了呢?
我嗽了一声,挤眉弄眼地示意他掏我裤兜:“左边,她留了封信。”
祝华阳小心翼翼地掏出那方折得小小的纸,半晌红了眼眶。
李嫣然是祝华阳的同学,小小一张瓜子脸,端的是我见犹怜。
祝华阳身负婚约还和这李嫣然山盟海誓,着实不成体统。我今日带她来挨老爹的骂,为的就是棒打鸳鸯。
老爹以为是我的相好,又骂又砸地将她轰走。李嫣然扭着帕子哭着上气不接下气,以为老爹看不起她。
女学生面皮薄,这下大约是死心了。大事敲定我开始向祝华阳讨债,毕竟这两年没少替他背黑锅:“你快去和老爹说,我陪你去北边读书。”
他落寞的表情还没有散去,只是胡乱应了。
老爹对祝华阳十分信任,有他开口我自然能顶着考学的名义离开上海,离开这个束手束脚的家。
待他起身离开,我欢快地哼着曲儿,翻出右边裤兜,随手将两个白色的物件丢进垃圾桶。
清风拂动,其中一张纸片翻转过来,是少女楚楚动人的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