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除夕,宫里却显得有些冷清。连翘原以为是因为金国只重元灵节,不重春节。红绫却说并非如此,今年就是过于反常,各部非但不似往年那样紧张筹办,宫里的人手看着似乎还少了一些。
连翘心想,金国果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吗?可怎么会惨到连个年都过不上了,各宫平时的吃穿用度没见削减,皇上也从未表现出过任何经济上的担忧。但他的忧郁却是日渐加重的,连翘不知道他在忧心什么,也帮不上忙。他总是忧心忡忡,只有两人独处时,他能稍微轻松些,展现些笑颜。
连翘最终没往心里去,只是偶尔问皇上新年该怎么过。一日日问着,问到了除夕这一天。“今年到底为什么不过了?今天已经除夕了啊。真不过?”
皇上神秘一笑,道:“去拿上你要紧的物件。”
“??我们要去哪?”连翘看皇上盛装华服,穿的是节日规制的礼服和斗篷,额头上绘了金龙纹,双肩宽阔,英姿挺拔,贵气非凡。
“拿上便是。”
连翘一头雾水地回房中翻了翻,她的东西都是皇上给的,全在一个大箱子里,别的就是些生活用品,再就是连翘生母留给她的那个大木骰子。
她拍了拍箱子说:“就这些了,咱们要去多久?”
“启程吧。”皇上朝外头的张公公喊了一声。
出了风照玉林,连翘就不能再和皇上乘同一暖轿了,只能下来随队伍一同走路。直到宫门口,连翘看见浩浩荡荡的车马队,正中的最气派华丽的八抬大轿自然是皇上的,旁边仪制次于皇上的两架是太后和皇后的,此外还有数乘王爷及嫔妃规制的小轿。
连翘恍然大悟,原来今年是去别的地儿过年。
连翘正发着呆,也被太监请去了一小轿中,看意思是官员规制的,放眼望去全场只有这一辆官员轿。
摇摇晃晃行了半日,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终于停了下来。
众人望着眼前的景象,不禁讶异。京郊的这处山水,不知何时矗立起来这么一座气派的行宫。
大门外站着一盛装男子,看样子已恭候多时了,是来迎接车架的。连翘定睛一看,可不就是那消失了好久的祁王么?
祁王身着新年的华服,头顶簪金冠,为添喜气又束了描金纹的红抹额,着装华丽不亚于皇上。
他径直走向仪仗前,行礼道:“琚墨参见皇上,问太后、皇后新年吉祥安乐。”
连翘从未见过他如此乖巧正经,有些不习惯。
太后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将手里的暖袋塞给了祁王,母子温情,自不待言。
顺王远在鹰目湾,为了他的安全着想,每年只有元灵节时才召他回来团聚,但也得第二日便匆匆离开。看着别人亲子团聚,皇上想到自己的母妃,又想到鹰目湾的顺王,眼底闪过一丝落寞,旋即笑道:“祁王带路吧,这可是你主持兴建的行宫。”
连翘恍然大悟,原来这些日子不露面,是去忙这个了。
“不过是照着皇兄绘制的图画建造罢了,臣弟不敢邀功。”
祁王带着大家穿过一片幽深雅致的竹林,又穿过一片白雪红梅的梅林,行至一座宏伟的宫殿前,那宫殿有上下两层,钟楼与鼓楼分立宫殿两侧。大门上却无匾额。
“待皇兄御笔题名。”
“待欢度除夕后,朕再依今日所见所感取名。”
这个行宫很奇怪,占地虽大却只盖了一座宫殿,其他地方全都是竹林或梅林,也就是说,今天除夕晚宴之后,大家还要回宫里去休息,并不能在这过夜。
宫殿的一楼是厚重华丽的大宴会厅,虽然大却非常暖和,可知地龙烧得旺。宽大的藻井绘的是满池的荷花,层层叠叠。一砖一瓦均有考究,门窗布局大有风水讲究,装饰用的古董器物皆是祁王那日在珍宝库划来的珍品,错落有致,排布得风雅意趣。
众人落座后,伴随着丝竹管弦饮酒祝词。除夕是家宴,在场的除了皇族并无外人,气氛不似元灵节那日拘谨。
连翘没有自己的座位,而是身着官服站在皇上身后,与张公公并列,有些滑稽。
皇族们酒过三巡,连翘站在后面闻着菜香有些饿了。
皇上听到连翘肚子咕咕的声音,心中了然,转头吩咐身后的随侍者们伺候更衣,于是一行人一起去了侧殿。进屋前又吩咐其他人不许跟进来,只留连翘一人。
连翘原以为皇上真的是来侧殿更衣的,结果进来一看,里面竟然摆了满满一桌佳肴。
“委屈你了,宴会上不得不按规矩来,你吃好了我们再回去,这些不是宫宴上的菜,都是你平日爱吃的。”
连翘感动万分,也不敢耽搁,怕皇上离席太久不好,狼吞虎咽起来。眼下大家都喝得尽兴了,自有谈天说地的,一时也不会管我们在不在。”皇上想到刚才宴席上太后与祁王母子二人与后妃们玩笑逗乐的样子,自己倒像外人。
连翘听出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