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扑腾挣扎,直到越陷越深。这种无意义的挣扎,只会让人走向死亡的深渊。
被人紧扼咽喉的时候会做什么呢?凌云霜觉得被扼住脖颈的自己一定非常狼狈,但窒息的感觉已经容不得她多想半点儿。她挣扎,她拼命想掰开太子的手,就像溺水的人奋力扑腾一样,哪怕没有用,她也要做。她用指甲作为防御的武器,在太子的手上划出一道道伤痕。
突然,太子松了手,就像放过一只蝼蚁一样放过了她。
“太子妃,我对人参过敏,你是想谋害储君吗?”
刚死里逃生的凌云霜一下望向陆氏,她不该信的,跟从前一样,陆氏竟恶毒到了如此地步。她再一次上当了,上了陆氏和太子的当。
陆氏设计让她做不合口味、致敏的餐食,不过是为了让她讨不到太子的喜爱。陆氏知道太子不会喝,而是会将发泄的怒火对准凌云霜,才会如此放心。
太子才是最毒辣的,明明知道是致敏的汤水,却能面无表情地喝完,只为了给她扣上这个谋害储君的罪名。
她知道,此刻就算她怎么解释,也逃不掉的。太子从前也是这样的,找个由头就把外面受的气撒在她身上。只不过这次,想在她身上撒个更大的气罢了。
太子见她不说话,笑了笑,耐心地牵起她的手,仿佛对待珍宝一般。
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凌云霜吃过太多次亏了。
“太子妃这双手,跟着我倒是吃了不少苦。”太子细细端详着凌云霜的手,欣赏着上面的每一寸伤疤。
凌云霜想抽手,却被太子紧紧抓住。
“就是这双手,炖出这汤的吧?断掌克夫,真是名不虚传呐。太子妃可知,谋害当朝储君,是何罪名呀?”太子极尽温柔地对她说道。
凌云霜看向太子的手,这双手此刻布满红点,还有她挣扎划出来的红痕,那是太子的血。那血是诡异的红,像毒蛇的舌信子,此刻这双手正紧紧抓着她的手,就像她此刻被毒蛇缠绕一样。
“我怎么舍得给太子妃定罪呢?我们好歹夫妻一场,你放心,此事我绝不外传。”太子靠近凌云霜,在她耳边轻轻呢喃。
是的,绝不外传。东宫全是太子的人,她被太子如此折磨,消息从未传出去过,想来外人只会以为她过的是什么娇贵的好日子。
“我不说,不代表没有惩罚。”太子又笑了,抓着她的右手,抚摸着她的尾指,一下又一下,然后生生折断了她的尾指。十指连心,这痛苦让凌云霜顷刻冷汗直下。
太子就这样,含着摄人的微笑,一根一根折断了她的手指。
溺水的人挣扎,会换来死亡更快的反扑。她的挣扎,会换来太子更猛烈的报复。
一想到这些,前世的恐惧再次袭来,凌云霜将双手缩进了被窝的深处。
她也曾怨恨的,怨天道不公,她未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要她饱受折磨,遇到太子这样的疯子。太子给予她的折磨,花样繁多,她苦苦承受了将近两年的时间,才终于得以魂归离恨天。
前世她临终时曾想过,这一世为什么要受这样的苦,只因为这双断掌、这句批语吗?她究竟是得不到答案的,她觉得很可惜,可惜自己来世上一遭,大好的河山未曾领略,就将年轻的生命断送在高墙之中。假如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她一定好好珍惜。
好在老天到底是怜惜她的,她再次睁眼竟然重生到了未嫁时。这惊喜来得太突然,她竟恍惚以为是梦中,直到跟着玉露出去走了一圈,看见周遭鲜活热闹的人群,看见自己太阳底下的阴影,她才确信,这一切是真的。
前世的她,嫁给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这毫无感情根基的婚姻,是她悲剧的源头、开端。想起自己前世的悲剧,凌云霜下定决心,绝不走前世的老路。什么凤命,见鬼去吧,她这辈子只想安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若想避开悲剧,不成亲是最直接的方法。但若是她直接跟爹爹提出不嫁人的想法,爹爹是绝不会答应的。她明白凌太傅爱女之深、之切。凌太傅并不清楚逼着女儿嫁人会有什么风险,他只希望能替女儿谋个很好的丈夫,让她下半生也平坦安稳。
为什么女人一定要依附于男人生存呢?假如她不用依附于男人生存,不需要一个丈夫,也能很好地照顾好自己,是不是凌太傅就会答应了呢?
“男儿断掌千斤两,女子断掌过房养。”凭什么男子有双断掌就是好事,女子却是坏事呢。凌云霜想起自己的名字,是她那从未见过的娘亲留下的,期盼她有凌云之志、傲视寒霜的骨气。种种情绪在她的心中碰撞,凌云霜在心里默默盘算,盘算着自己的未来。
无论如何,此生不会更糟糕了,倒不如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