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她重生后,最想见的人就是爹爹。也不知道前世的爹爹,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何种感受。
按理说,这个时辰爹爹早该回府了。凌云霜越想越担心,疑心是出了什么事。这种想法一旦形成,她越发不能忽视,急得直接站起来,想往外走,去前门等好过在屋里干坐着。
凌云霜这番着急的情态,玉露看在眼里,满头雾水。玉露不懂,寻常时间凌太傅公务繁忙晚归一些也是很正常的,何曾见过自家小姐这么担心的样子。况且小姐也不是奶娃娃了,一时见不到父亲,也不至于这么着急。
好在还没等凌云霜出了自己的小院,门房通报凌太傅回府的消息就传来了。凌云霜心下松了一口气,快步走向前厅,速度快得玉露险些跟不上了。
等到了前厅,凌云霜却停下了,有些徘徊彷徨。“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这句诗,她从前读过,却不解其意。离乡的游子终于回归故里,怎么还会近乡情怯呢?不应该满载着喜悦,急切地回归家乡吗?从前她不懂,是因为自小被凌太傅养在身边,于她而言,有爹爹的地方就是家乡。她不曾离乡别井,何曾谈得上能理解这份游子的心情呢。
但现今的她,也曾离家几载,对于她而言,这不仅仅是跨越时间的别离,更是跨越生死的别离。她在门口徘徊犹豫,不过是既期待又担心罢了。
期待的是重新见到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见面的爹爹,担心的是她重生的事情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梦。
凌太傅一直关注着门口的动静,往常他回家,凌云霜总是第一时间扑过来,问他有没有带好吃的回来。女儿一点一点长大了,慢慢有大姑娘的样子了,他很欣慰。但为人父者,多少是矛盾的,希望女儿快快长大,又希望女儿总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只有在这个时候,凌云霜才有些童真散漫的样子,像个馋嘴的、还没长大的小女孩。
眼看着女儿在门口驻足,凌太傅以为有人惹她不开心了,拎起一包冬瓜糖,便往门口凌云霜的方向走,嘴里还拉长了声调,拿出一副哄女儿的腔调:“爹爹给你带冬瓜糖啦,城南李氏糖铺的冬瓜糖噢~谁惹我的宝贝女儿不开心啦,爹爹替你教训他。”
本来还在门口犹豫的凌云霜,见到凌太傅出来了,身型外貌还有哄她的音调,都同从前一模一样,不值钱的眼泪唰得一下就下来了。
就算是梦也没关系,凌云霜一把抱住凌太傅,一声带着哭腔的“爹爹”刚一出口,她就没办法再说下去了,一开口就想哭,一开口就想哭,怎么也收不住。
她抱着自己的爹爹,眼泪簌簌流下。以前她从不觉得自己爱哭,就算被太子百般折磨,她也未曾在他面前掉下过一滴泪。此刻,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怎么哭得停不下来。
凌太傅一只手里还拿着那包冬瓜糖,只能用另一只手轻轻安抚女儿。凌云霜很少哭,更少哭的这么厉害,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在凌太傅的印象中,上次凌云霜哭得这么厉害,还是在她小时候,被族里其他的孩子当面说是扫把星,哭着来找他的时候。看见女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凌太傅心里自然是很难受的。
“玉露,今日小姐见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凌太傅一面轻轻安抚女儿,一面向玉露询问。
“禀老爷,小姐今日出门了一趟,听到了些流言蜚语,下午回来就歇下了。”
眼下能让凌云霜伤心的流言蜚语能是什么,凌太傅心里清楚。
“霜霜,不哭了,爹爹从来不觉得你是什么克夫克亲的命,你看爹爹带你这么多年,不也好好的吗?”凌太傅安抚地拍了拍凌云霜的头,安慰道。
凌云霜见到久别重逢的爹爹,又听到爹爹如此安慰,虽然她哭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个,但面对至亲,她心中好像有满腔的委屈,想回应爹爹的话,几次开口,又被眼泪憋回去了。
凌太傅见女儿哭得眼泪汪汪,开始转移话题逗她:“还跟小孩似的,越哄越哭呀。张嘴,来吃糖。”凌太傅拆了油纸包,直接塞了一颗冬瓜糖进凌云霜的嘴巴。
凌云霜嘴里猝不及防被塞了一颗冬瓜糖,她嘴里含着甜甜的糖,眼泪倒是慢慢收住了。
“亲事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我女儿这么优秀,春闱将近,到时候我同你去榜下捉婿,抓个最好的回来做咱们家的上门女婿。”凌太傅见女儿眼泪渐渐收住,又同凌云霜开了个玩笑。
这下凌云霜终于被逗笑了,也回了句玩笑话:“爹爹如此野蛮,谁家状元郎敢来。”
父女两插科打诨,气氛轻松起来,很快就让凌云霜止住了眼泪。
“怕什么,我给你备的嫁妆可丰厚了,不愁状元郎看不上你。”凌太傅像个老顽童似的跟女儿斗嘴,就想逗得女儿再开心一点。
经凌太傅一提醒,凌云霜倒是想起来嫁妆这一回事了。她虽然因为终于看见爹爹而有些忘形,但心中还是记挂着赚钱的事。毕竟只有赚的钱够多,她才有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