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桑榆河畔站满了来看热闹的男女老少。
京兆府尹闻讯而至,一听昭瑰郡主名号,立马率领一众官差,将目标从疏散人群改成了维护治安。
汝阳王府的小郡主,他惹不起也不敢惹。
隆庆三十五年,夏氏皇朝最后一位皇帝去世,彼时,末帝膝下无子,汾阳王萧峥顺应百官万民哀求,临危受命登基为帝,改号为周,改元朱雀。
朱雀十年,吴国公薛绍率领江东六郡归顺大周,天下三分之势彻底瓦解。
朱雀十三年,天下归一,萧峥感念薛家归顺之德,封薛绍为江东王,准薛家世镇江东。
朱雀十七年,萧峥册封汝阳王长女凌兰华为昭萱公主,并为其赐婚江东王世子薛青阳。
大约两个月前,凌兰华启程去了江东,姐妹情深,凌荷华奔赴千里送嫁,眼瞅着就要回京,陆云带着他的小青梅,在桑榆河畔上演了一出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好戏。
想到同僚长平侯的难处,京兆府尹无奈地摇了摇头。
人家大郡主在为国尽忠,陆云倒好,一举让小郡主成了全京城最大的笑话,别说是浸猪笼,换作他闺女受此大辱,定要将那负心汉千刀万剐。
话虽如此,可也不能真闹出人命。
京兆府尹踮起脚尖,半眯着眼,四处寻找小郡主所在的凉棚。
凉棚里,香风徐徐,凉爽如秋。
凌荷华半躺在摇椅上,素白的小手从水晶碗里舀一勺乳糖真雪,缓缓送入口中,冰冰凉凉,沁入心田。
目光轻轻瞟一眼在烈日下暴晒的陆云,眉梢挂上笑意,小嘴一张一合,嚼得更加有味。
阿九飞快跑进凉棚,顶着满头大汗,站在冰釜旁边:“来了个自称卫国公世子的家伙,说外边日头大,想进来凉快凉快。”
风七翻了个白眼:“我看想进来凉快凉快的是你才对,凭他是谁,叫他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阿九不情不愿地往外走。
“等等!”凌荷华转了转眼珠子,“让他进来。”
风七冷眼瞧着凌荷华搬了把红木交椅放在摇椅旁边,还越搬越近,忍不住抽了下眼角:“敢打他主意,你不想活了?”
凌荷华不赞同地看她一眼:“你自个儿出去瞅瞅,外面太阳那么大,把他晒化了怎么办?”
“他晒化了关你什么事!”风七嗤之以鼻。
“当然关我事,”凌荷华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风七,“那么俊俏的美男子,我怎忍心见他晒化,就是晒黑了也不行。”
如若美男子变成丑八怪,她的人生,岂不是少了一大乐趣!
踏着阳光,楚少容翩翩而来。
身上穿着山岚色缂丝长衫,腰间束着银朱丝绦,头戴玉冠,手拿折扇,如天山雪莲般冷艳孤傲,如金风明月般不染纤尘,如空谷幽兰般高贵脱俗,气质清华,体态风流。
凌荷华想了想,端起一碗冰雪甘草汤递了过去:“楚公子,招待不周,请别见怪。”
楚少容微笑:“小郡主客气。”
凌荷华殷勤地站在他旁边,眼波流转:“不客气不客气,千万别跟我客气,你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尽管说,我叫风七出去买。”
风七咳嗽了一声,极尽刻意。
凌荷华赶紧乖巧一笑,悻悻地坐回去。
目测,美男子至少离她五尺远。
风七说,对人家没那个意思,就别做让人误会的事儿,尤其那人还是卫国公世子。
凌荷华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心里的小人儿哐哐撞墙,好好的美男子竟然命里克妻,真是天妒蓝颜。
楚少容执起白瓷勺,舀了一口,口味偏甜,有点腻。
他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小荷花,低头,一勺一勺地吃了起来,仍是腻,只不过,换成心中甜蜜。
等过了今日,他再也不必只是远远地看着她。
阿九站在凉棚外头,只有眼馋的份儿,转头看向拖拖拉拉的玄甲卫,顿时怒气冲冲:“怎么还没弄好?”
甲十三小跑过来:“九哥,已经好了。”
阿九怒意更甚:“好了不早说?”
甲十三斜斜睨一眼陆云,哼道:“胆敢欺负小郡主,就要让他多受点罪!”
阿九抬起一掌,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上:“好样的!以后没我命令,不许自作主张,违者军法处置。”说完,心里暗暗骂了甲十三两句,快步走进凉棚。
“小郡主,都准备妥当了。”
凌荷华站起身,施施然走到凉棚门口。
明媚的阳光照亮满身红衣,十五岁的女孩子,戴着一对华美的珍珠耳珰,晃动间,恣意耀眼,夺人心魄。
不远处的河岸边打下了两根倾斜交叉的木桩,连同铁索搭成一个架子,再埋下一根大腿粗的斜木,就架在架子上,同样拿铁索固定住。斜木的另一端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