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眸极具侵略意味地锁着沈流灯。
乱序、冲突、压迫无声沉浮。
但很快,他从愣神间的沈流灯眸中看见了自己可怕的神情,他愣了瞬,缓慢眨了下眼,紧攥着她的手松了些,声哑却柔软,“凉。”
野性隐露高高举起,又尽量展示无害轻轻放下。
可惊的又何止是陆痕一人。
指下的肌肤烫手,脉象洪流般又急又快,像是有什么急迫地要突破那身铁铸的皮肉,涌向她。
沈流灯眉头紧皱,“你发烧了?”
陆痕轻蹭了蹭颈侧的手,“不碍事。”
不碍事不碍事,又是不碍事,是非得死了才算得上碍事吗?
他的云淡风轻把沈流灯气笑了,她将手抽回,毫不温柔地拍在他刚包扎好的右肩上,“陆痕你若是不想活了又何必让我帮你上这劳什子药,浪费我炼的药不说,还浪费我时间。”
陆痕闷哼了声,“抱歉。我想活,你别生气。”
伤口疼痛,可看向沈流灯的灰眸却是愈亮。
怒气下的关心他看得清楚。
“你自己的身体爱怎么作践怎么作践,我会生什么气,你真是蚂蚁戴笼嘴——好大的脸面。”
沈流灯捡起地上凌乱的衣袍,劈头盖脸往他身上一扔,“衣服穿上,快滚。”
言罢沈流灯便不再理会他,只埋头收拾一片狼藉的小桌,但哐当作响的声音很明显地能感受到她压抑的怒气。
虽知她是因为担心他而生气,但没有哄人经验的陆痕还是有些无措。
他抿了抿干燥的唇,“灯灯……”
沈流灯的手明显顿了下,不知是不适应这么亲密的称呼,还是低沉的亲密称呼唤起了某些热汗交融的记忆,她头皮有些发麻。
她低斥,“闭嘴!”
沈流灯收拾东西的动作更快了,像是着急离开。
见状陆痕握住了她忙乱的手,“你听我说。”
沈流灯下意识想挣开,却难以挣脱,她用另一只手去掰他铁钳似的大掌,可他另一只手也随之覆了上来,两只手被他牢牢制住,力气是不会伤到她,也让她不能轻易挣脱的温柔坚定。
动作的强迫停止意外连带着神思都是一清。
怒火烧心的沈流灯蓦地意识到她错了。
阻碍“不动”这个选项的并非只有陆痕,或许……还有她自己。
她高估了自己的冷漠,更低估了陆痕在她心中的占重。
见沈流灯看着是冷静了些,眉头却愈拧愈深,陆痕连忙解释,“伤口其实之前我已包扎过了,只是来这之前拆了。”
来之前将包扎的伤口拆了是有他的目的,但其中并不包括让她动怒,他还是决定说真话。
沈流灯垂眸盯着将她的手全然覆裹的大掌,默了良久,“……为何如此?”
陆痕望着她披散乌发中露出的白皙面庞,“若是我伤口处理好了,你还会留下我吗?”
可虽是问句,语气却是陈述的。
无需回答他便清楚答案。
一如沈流灯的问题,她又何尝不知晓答案。
不过是猜测与试探的相互验证。
“你……”
沈流灯拧着眉就想反驳,但思考话语的时候发觉他说的其实也没错。
若是他的伤包扎好了,她早在教完他重装机关那会儿就赶他走了。
原本对外的气一时间被堵在了喉间,不上不下。
沈流灯深吸了口气。
“好了,伤口已处理,穿好衣服回去吧。”
避重就轻。
陆痕嗓音沉闷,“你看,你又赶我。”
沈流灯沉默不语。
“你为何不继续问了?问我为何这么想要留下?”
“是你知道答案所以不用问我了吗?”
一句接着一句,是沈流灯接不住的直球。
两人何尝不是心知肚明,只不过是一个想要靠近,一个想要保持距离。
她就知道,他们俩的关系中哪是她想不动就不动的。
他迫不及待地想朝她靠近,她若是想维持两人间的相对不动,就必须得后退。
沈流灯态度淡淡,“就算我知道,所以呢?”
又是这般,每当他以为触碰到了她的真心,忽一下她对他的感情就犹如梦境般消散,仿佛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
陆痕眉眼微压,“沈流灯,看着我。”
沈流灯咬了咬腮肉,权当没听见。
她一直低着头不看他,不光是拒绝流露情感,更是拒绝了接收他的情感。
单手绳索般禁锢一双纤柔皓腕,大掌掐上沈流灯下颚,冷硬玄戒不由分说地陷进她柔润脸颊。
她给予他的禁锢,如今反过来禁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