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识之域(2 / 2)

“怎么又是这些花头。”

“人,天地间的一撇一捺,像两根柴火,只能拼命拴住一些愿景,以求心安。”

“你少把人说得那么可怜兮兮。”

方稷玄今日笑得次数太多了,叫释月有些不满,不过他面上笑容很快收敛,道:“我生在乱世,无父无母,从没带过长生锁,如意环之类的东西,只这锁链就挺好,不必换了。”

黑云拉扯,聚得迅猛,半空中有雷暴之声响起。

好些人出来收衣裳和被褥,方稷玄将粉裙取下,又拎起那把摇椅往屋里去。

释月佯装往屋里去,一个幻闪,又消失不见。

她要去那山巅松顶,看雷暴电闪。

方稷玄看着大雨倾盆而下,半空中雷声轰隆,如天崩,闪电爆劈而来,如天裂,壮丽无比。

他一时间很有些羡慕释月,自身虽有可化刀锋的戾气,但这种本事等同杀戮,若不在战场之上,又有何用?就算在战场上又如何?杀人如麻,不知是为谁挣利!

方稷玄立在原地,好半晌才挪动步子,走进绿藤屏风后,迈上楼梯,转角过后,一片静谧幽暗的林子映入眼帘。

这林子里的树高得像巨人的腿,离得最近的那棵树的树干上,嵌着一把硕大漆黑的长刀。

照理来说树木繁茂,底下的小草小灌木会被遮光抢肥,长得没那么好,但此地小草密密,翠绿凝珠,方稷玄赤足踩在上面,软绵绵的,微微的酥麻。

林子的北面是无穷无尽的树,像一只静静蛰伏的巨兽,张开了黑洞洞的口。

南面是一墙澄澈的水幕,可以无阻碍的望出去,看见鸭子河泺的山与云以及后院掩在皮张下避雨的柴垛。

东面则是一条没有边界的河,方稷玄在岸边坐下,看着河面上朵朵无茎的琉璃莲花发散着七彩幽光,水下还有彩色游鱼,比蝌蚪略大一些,颜色浓烈几分。

方稷玄把手伸进去,立即就有一条水红的游鱼过来轻触他的指尖。

这里是释月和方稷玄被迫共享的部分神识之域,幻化成了他们埋骨地的样子。

河流是方稷玄的部分神识,因为他炼体而未修灵,所以释月想看就能看,心情不好的时候上来捏捏花,弹弹鱼什么的,而释月的神识是那黑洞洞的林子里,方稷玄也可以进去,但就跟鬼打墙似得,景致重复又重复。

入夜后无人之际,方稷玄常歇在此处,但释月不然,她总要往外头去。

就如此时,释月正歇在松尖上,雨水触及她外溢的灵力之后,在她周身绷出一个个圆弧,密密坠落。

她像是被罩在珠帘之中,格外惬意无所拘束。

寻常妖魔鬼怪都怕雷电,怕是劫数天罚,灵力越强本事越大越如此,但释月不然。

她受天地感召而生,诞在人间,本是兵灾之昭,即便为祸人间,也不过是顺应天意,根本不会引来天罚。

可现世之初就被方稷玄炼体为符所镇压,想想也的确是窝囊。

轰隆巨响之后,又有一道极近的闪电落下,像是挥下一记粗粗的银鞭。

释月的长发随之微微蓬开,随着松尖摇曳。

她微微蹙眉,想着方稷玄这样一个非人非鬼的畸怪之物,如若将他骗出来,置于山巅高树上,说不准也会引来天雷,劈得他形神俱灭,魂飞魄散岂不好?

释月想得入神,忽感底下林子里有异,于是改仰为俯,瞧着底下的动静。

林子里的松柏桦椴都是有年岁的,密密高耸,近似绿海。

从高处往下望去,只觉厚实绵软,像一块茸毯,蛊惑得人忘却那十来丈的树高,从而生出堕下去的欲望。

眼下,这块‘厚毯’正鼓出一条波纹,底下树木并没顺着风向在动。

这些树不是什么小灌木,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倚靠,或者一只松鼠的跳跃而如此颤动起来,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其中追逐奔跑。

释月定神再看,从枝叶间可见一只黑毛罴正直立快走着,那罴比方稷玄还高壮许多,动起来的时候像一座山,但一点也不笨重,非常灵活矫健的样子,真真就如一个穿着皮毛大衣的人。

而被追着的几人穿着兽皮衣裳,皆是林中人,那穆雀也在其中。

既是人多势众,个个身上背着弓弩,挎着刀斧,遇到罴该欣喜才对,怎么还落荒而逃呢?

看了会,释月有些明白了。

这罴颇有些智慧,会拔树搬石掷之,还能预判几人逃跑的路数,那穆雀慌乱中张弓射箭,准头虽好,也被它挥臂弹飞,像是拿牙签戳人般可笑。

树木遮蔽,释月一错眼的功夫,那穆雀又被它掷来的石块压住左腿,瘫在地上,只能坐以待毙。

这还不是只简单的罴,应当就是那只已成精怪的罴,如此本事!

释月快意地笑了起来,“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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