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满宫的太监宫女都被召集到乾清宫外。一旁的大福该是被上回德宝和小安子的事吓着了,紧张兮兮地问奉天:“这回不是又有贵人丢了什么东西吧?”
奉天抬头看了眼前方没有边际的长队,悄声道:“应该不是,这次没有搜宫。”
眼看领头的嬷嬷朝着他们这边走过来,两人立刻噤了声。
直到晌午,奉天才被带进乾清宫内。十来个小太监排成一排,皇帝坐在堂上,两侧各坐着一个人。左边嘴角带笑,一脸琢磨不透的是圣煊王,右边这个慵懒地支着脑袋,长相极为俊朗的大人倒是她第一回见。
小太监们跪在地上,垂着头不敢再抬眼。
“你。”
小太监们纷纷抬头,就见那个不认识的玄衣大人手指指向他们。小太监们面面相觑,眼神汇集到奉天身上。
奉天左右看了看,不确定地指着自己。
玄衣大人声音清冷,“就是你,上前来。”
方才还一脸烦躁的皇帝突然来了兴趣,“你是……朕见过你。”
“回皇上,奴才给皇上送过点心奉过茶。”
“占星使,这就是你要找的人?”皇帝问。
“是,我已夜观星象算过八字,她就是我们我们此次查明案子的祭祀使。”玄衣大人道。
祭祀使?这个玄衣大人定然是个半路出家的片子,向来祭祀使都是男子,她不过是为了找害死哥哥的凶手王公公报仇才冒充太监入宫的。无论如何,这祭祀使的担子落不到她身上。
奉天不明所以,只瞥了眼未置一言的圣煊王。圣煊王则一副看戏的表情,意味深长地扫了她一眼并未开口。
“既然如此,那你就跟着占星使吧。”皇帝说完,便起身招呼着王公公将她扶回殿内,“可算找到了,剩下的就交由你们处理了。”
“你跟我来。”占星使道。
奉天起身跟在他身后,随他回了府邸。占星使阖眼坐在马车上,她便垂首坐在一旁暗中打量这个让人生畏的男人。
进了府才发现这里根本没有丫鬟侍从,更没有女眷。
“进来。”
声音是从屋里传出来的,奉天赶紧快步进了屋。
“坐吧。”占星使道。
“大人……这于礼不合。”奉天垂着头站在一侧。
“我叫你坐。”语气半点不容反抗,奉天捏紧衣襟,坐在椅子上。
“你叫什么?”
“奴才名叫奉天。”
“以后跟我说话的时候,我不想再听到奴才这两个字。”占星使冷然道,“还有,不要叫我大人。”
“那奴……那我要叫您什么?”奉天问。
“叫我无道。”无道盯着她,奉天只好叫了一声。
“无道。”
无道似乎这才心情变好,“你也看到了,我这府里并没有下人,所以从今日起,你要做好我府里的杂务。”
“是。”奉天站起来,“那我这就伺候您就寝。”
无道愣愣地看着她走过来帮他脱衣,面色一僵,推开她,“你先下去吧,我自己来。”
奉天只当他没被人伺候惯,欠欠身,“是。”
“明日一早要随我出去查案,收拾的利索一点,身上这套太监服给我扔了。厢房空着,你去厢房睡吧。”
奉天抬眼诧异地看向他,看他不像是一时兴起拿她作乐,才道:“是。”
奉天一身疲乏的回到住处,这厢房和司礼监的大通铺简直是云泥之别。精致的雕花窗棂,暖香的床铺,梨花木椅……奉天困得抬不起眼皮观赏屋里的陈设,草草收拾一番便就寝了。
小半辈子没睡过厢房的奉天,终于睡了有生以来最踏实的一觉,甚至,她还是被无道叫醒的。
奉天一睁眼就看见坐在床边的无道,心凉了半截,鞋也没穿就翻腾下床跪在地上,“大人赎罪,奴……小的该死,小的睡过头了。”
无道拧眉看着她被吓得哆哆嗦嗦的样儿,这才想起奉天这一世年幼时是一个小户人家的庶女。说是庶女,却还不如个下人,母亲是青楼出身,生下她受不了屈辱饮恨归西,只撇下年幼的奉天被家里其他孩子作弄。唯有一个哥哥疼她,但这哥哥竟然被夫人使了手段送去宫里当太监,没两年就一命呜呼了。
奉天每日寅时起身,家里最脏最累的杂务都由她来做,以至于连下人都能骑在她脑袋上为所欲为。
本来吃不上饭,又整日做苦力,所以奉天身子本就比同龄小孩儿弱上许多,日子久了,总有病痛找上门。冬天一来,奉天没有厚衣物,第二日因为发了烧没能起来,就被姨娘揪着耳朵从柴火堆里拖出来。
外头下着大雪,那姨娘不依不饶地嚷嚷:“哼,发烧?那就给我在这雪地里好好凉快凉快。”
冰天雪地衣衫单薄的奉天跪了没一会儿就晕倒了,结果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