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菊花隔了一晚再见到叶幺幺,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一夜过去,叶哥儿就像是从尸堆里爬出来的一样,樊菊花吓得后退好远。
叶幺幺的双手可以用烂来形容,小哥儿枯瘦蜡白的脸上有小个小个的鼓包,应该是冻疮,皮肤上全是风裂的麻嗔,细小的裂口满脸都是,大大的骷髅眼也全是猩红的血丝,一夜间,叶幺幺像是变成了那冤死的厉鬼,可怖又可怜。
叶幺幺看到提篮里的东西没在意多少,他只知道他能给汉子煮点米粥了,还有鸡蛋至少这两天不怕没东西给夫君吃了。
明明跟打发叫花子一样的东西,叶幺幺仿佛看到了希望,猩红死寂的眸子燃起了点点光亮。
樊菊花看叶幺幺不知道疼痛一样的,用他那烂掉一样的手就去拿提篮里东西,他真的还是个活人吗?
樊菊花不敢多留也不想多留,叶幺幺碰过的提篮她也不敢再碰了,于是小哥儿进包草房去后,樊菊花急急忙忙的就跑了。
她还不敢从村里走,怕遇到人不好说,于是跟刚才来的时候一样, 她绕到了村子后面,从村子后面回家去。
樊菊花一走,冯轻就进了叶幺幺的包草房去,他刚才就到了,但是看到叶幺幺的大嫂就躲了起来,轻哥儿不仅带了布来,还把自己偷偷藏的十几颗土豆也带了过来。
叶幺幺看轻哥儿的一举一动,他赶紧把刚刚樊菊花送来的东西捧给轻哥儿看。
“我已经看到了。”冯轻接过小哥儿捧着的东西放下:“你的伤太重了,我也没有药先给你包扎一下,等你夫君好了赶紧去看大夫。”
冯轻先给叶幺幺把只剩一半的瓦罐洗过,然后又洗了好些米煮在瓦罐里,做好这些,冯轻就要给叶幺幺包扎,可小哥儿却不愿包扎,因为包扎过后,他就不能沾水,可是他还要照顾汉子。
最终冯轻也没拗过叶幺幺,于是他只能尽量帮一把小哥儿。
冯轻对叶幺幺这么不一般也是有原因的,冯轻同样没有朋友,不过叶幺幺被买来的第二天,他们两个小哥就遇到了,两人慢慢成了朋友,上次冯轻因为生病吃不下东西,他差点晕死在山上,还是叶幺幺帮了他,叶幺幺把他送回去。
冯轻在自己小破屋里躺了两天,差点饿死的时候,叶幺幺给他送来了个肉包子,也是那个肉包子救了冯轻一命,要知道他病得动不了,在床上躺了两天,而他爹和后娘没一个看过他一眼,一天天的还一个劲的骂,骂他赔钱货,说他一天活干不了多少,还这儿疼那儿疼的。
瓦罐里的粥变得浓稠起来,冯轻在里面打入两个鸡蛋,有冯轻在,叶幺幺都不用干这些,小哥儿就定定的望着汉子,时不时的就用额头试试汉子的体温正不正常。
小哥儿那手,他实在不想放到冯川的额头上去,而且他的手可能神经坏了,感知不到细微的变化。冯轻刚刚回去的时候,他家的人还没有起来,想来大抵要到晌午才能起来。
粥好了,冯轻用另一个只剩一半的瓦罐熬起了药,冯轻有心想帮叶幺幺,可是汉子和小哥儿不宜有过多的接触。
而且叶幺幺这两天都是他自己在照顾冯川,他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于是冯轻便也没帮忙,而是给小哥儿的汉子熬药。
在叶幺幺不屑的照顾下,冯川已经有了些意识只是处于昏迷状态,不过至少不用再死一次了。
叶幺幺给汉子喂粥,冯轻特意煮了他们两个人的份,就怕小哥儿舍不得吃。
“你要吃饱了才能照顾好你的夫君,不然你要是倒了,谁来管他——”冯轻说得没错,叶幺幺知道轻哥儿也是常常吃不饱的,他本是要把自己的份分给冯轻,轻哥儿却怎么也不能要。
现在叶幺幺最是需要,他好好的怎么能要小哥儿的吃食,自己帮不到他就算了怎么可能还要他的东西。
天太冷了,不过叶幺幺围的小窝倒是暖烘烘的,之后冯轻给叶幺幺处理了一下乱得不成样子的头发,又给他一块布来擦洗脏污。
晌午,冯轻就得走了,不然他也要被家里人骂,或者不给饭吃,他藏的几颗土豆都给了叶幺幺,暂时要是家里不给他饭吃的话,就只能饿着了。
冯轻走后,叶幺幺在竹林里去捡了好些干掉的竹子,他不能让火熄灭,不然屋里一冷下来,夫君恐怕捱不住的。
小哥儿备足了够够的柴火,他不敢走远,怕冯川有什么突发情况,之后叶幺幺小心的给冯川擦洗了下身子,又烧了热水喂给病人。
晚上的时候,小哥儿给汉子煮鸡蛋粥,自己则是烤了个冯轻给他的土豆就完了,喂了粥,叶幺幺又给汉子喂了药。
冯川就躺在稻草里,叶幺幺只把汉子的头放到外面,冯川从昏死到现在过去了两天半外加两夜,终于在这天夜里有了动静。
叶幺幺破烂不堪的小手一直握着汉子的大手,小哥儿已经疲惫不堪,等小哥儿松懈下来的那一刻,定也是要大病一场的了。
叶幺幺不敢睡,他要看着冯川也要看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