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夕芦特地将门拉上,可“咔嚓”一声,分明是上了锁。
我冲过去拉门,门已被锁上。
“霜儿,我带你走!”棠少拉过我,热切地注视着我的眼睛,“我们离开这里,再不回来了!”
我摇头急道:“你几时也开始说这样的胡话了。我已经是御封的嫔妃,若我们走了,岂不是将所有人都拖入死路。”
他眼神闪烁着,“既是她自己惹的祸,那她自己去面对吧。”
“她给我用了药,锁住经脉,我现在形同废人,走多几步路都会累,更别说逃命了。”我拉着他的衣袖,“只有她有解药,而现在,她是不会给我的。”
他一拳砸在门上,恼怒地横视门外,“她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她还对你做了什么?她到底要做什么?”
面对着棠少的怒容,我竟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颓然地跌坐回椅子里,剑眉紧锁,眼中是深深的无奈。“我说过要保护你,可终究也只能看你一步步走入陷阱。当初听你说母亲和姐姐的事,自持有十二分自信她们没有恶意,可如今,还是我错了。”
我难过地依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这不怪你。并不是你的错。”
他使劲摇头。我看着他消沉的样子,心里百转千回却无法将这一个多月来积攒的话语说与他听。
他又饮下一口茶,问我:“她给你用了什么药?”
“不清楚,那时我武功还没被废,不消一会儿,就被迷倒,而且这药无烟无色无味。”
“可能是荀花药,西域传来的……”正说着,棠少与我交握的手无故一抖,接着身子微微颤抖,连忙收回手臂,蜷缩在椅子里。
我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紧张地问:“你怎么了?”
“离我……远点。”棠少身体僵直地坐起来,紧闭双眼,面色潮红,双拳握紧放在膝上,像是在运气。我伸手去探他的额头,“你是不是发烧了?”谁知他大臂一挥,将我推开,怒吼道:“我说了别碰我!”
我被他掀翻摔在地上,脑袋有点懵,呆望着他,不知如何是好。
见我倒在地上,他欲起身扶我,却又隐忍般地落回原地,又蜷缩起来,将头埋入臂弯,闷声说:“那茶有问题,你别靠近我。”
我爬起来冲向门边,狂拍着门,喊叫着,“冯夕芦!你在茶里掺了什么?!你快开门,你开门!”
冯夕芦在门外不紧不慢地答道:“路娘娘稍安,公子那杯茶里奴婢掺了些极乐散。”
极乐散,我在宫里时曾有听闻。
前些年有位份低的嫔妃为争宠,寻了宫外擅练仙丹之人在寒食散的基础上又炼制了极乐散,药力比其强数倍,对身体伤害也更大得多。当年这事就是宗政若兰替皇后彻查,没想到她倒留了份心存下这东西。
“冯姑姑,”我不得不低声下气,“劳烦你拿解药来,我求你了!”
“路娘娘,这种东西怎么会有解药呢?若有,那现下也就是你自己。还有,贵妃娘娘要奴婢提醒你,别忘了娘娘对你叮嘱过的话。奴婢顺便提醒一句,若那药拖得久了,公子可有性命之虞。”
听着她离开的脚步声,我无力地靠着门滑落在地上。
此时棠少已快步向后堂走去,我紧跟着,只见他冲向水缸,舀起一大盆水直往头上浇去。
然而,他却依然发作,毫无缓解。
“这药效力太强……她到底……要干什么?”棠少双手撑在水缸上,闷闷地吐出一句。
我垂着头,声若游丝地回他:“她想要我们的孩子……”
棠少是何等聪明的人,只消我说完,他便明白了,“不行!这就是她想的办法吗?她在将两族的人拖向死路!”
又如何呢,我想不了那么多了,我只知道那药时时刻刻在伤害着他的身体。
他又跌坐在地,蜷缩成一团,将绯红的脸埋入臂弯,喏喏说着,“我带你走,现在就走。”
“要走也不是现在,”我冷静下来,“昨天圣上已经翻了我的牌子,她拖到今天,现在已有替身替我在长生殿承宠,而我明日一早要去向皇后请安。目前的局面已不是你姐姐可一人独挡的,所以,要逃走,也要等我回宫后从长计议。”
棠少的双眼布满血丝,直直看着我,“难道后宫的斗争,让她连良心都泯灭了吗?”
眼见着他的手死死握拳,越来越难受的样子,实在不忍,落着泪求他,“棠少,事已至此,只能先行这一步了。”
“不,我不能让你如此不明不白受辱!也不能让她如愿以偿以我们的孩子为要挟!”他几乎怒吼出来。
我自嘲笑一下,“我也不一定就能有身孕。”
他沉声道:“你若不能怀上身孕,才更危险。”
“可是你现在性命堪忧!”我含着泪向他喊道。
“何以足惜。”他淡淡看我一眼,起身快步向寝室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