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商业大厦,黄玉娇可能不知道。其实它对我和她都有不同寻常的意义。当初,凄冷的寒风中,我站在大厦门外,像市场里的白菜一样被杨阿姨挑中,开始了这场跟她女儿长达二十多个月甚至更长的斗情斗智的掐架。
就像现在,我们一路拌嘴,一路吵闹,沉溺其中,却不伤和气。我又忘记了约她出来的初衷,随着她,逛着大厦里的各个店铺。
黄玉娇逛街,跟红桃比,姿态要高。她并不会跟商家拖泥带水砍价,也不会扯着一件试来试去的不放。打眼一瞧通读一片,摸摸手感,走人,冷傲到不给导购过来推销的机会。我又惊又喜,惊的是,像她这种富家女居然身怀我们穷人逛街购物的本领。喜的是,这习惯我喜欢。
她拽着我,来到了顶层,进了一个游客止步的门。里面是通往楼顶的台梯,顺着台梯,我们来到的大厦的天台。这里都是大厦供养的绿植,常绿灌树,宽叶,窄叶,针叶。还有花,整齐地摆放着,还有各种各样的花卉,蓝色的,紫色的,红色的,每一种都美丽漂亮,可黄色的花特别多,这种小黄花好像跟那我们种树那个山坡上长得一样。虽然没有其他颜色的花好看,不过更衬托出了其他颜色的话的美丽。
我扶着天台上的把手望出去,各种灯光让整个城市披上了亮片黑西装,显得笔挺,有序。
我闭上了眼睛,深深呼吸。没有污浊,没有霾霉,花草们吸食的白天阴云里透出来的仅有阳光,此时,撒发出的香气醉沁入骨,伸入魂魄。连乌云下潮湿的空气,都注入了暖阳的清澈。
在都市里呆久了,都忘记了家乡漫山遍野的这种味道。
一盏明亮的广场灯在黄玉娇的身后照着。微风吹过,黑发舒展,耀眼的光芒在她洁白的脸庞上折射,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好像在笑。
“你咋知道有这么个地方。”我问。
“怎么样?”
“这确实是个好地方。”
“是那天你看到的小帅哥带我来的。”
“小帅哥?”我想起了黄玉娇穿越半个小广场,飞奔环抱的那个男孩。原来他们进了大厦,就跑这来了。“他带你来着干啥?”
黄玉娇走到我面前,似笑非笑地憋了一脸坏主意。
“哎呦,你问这干啥,我都不好意思想起那天的事,太害羞了。他那舌头,可好使了呢。”
她拧着身子,散发着狐狸精的骚性。扑面而来的肉麻感,搞得我顿时头皮一紧,虎躯一震。
“操!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哪害羞了。”
“你从来就不懂我。”
“你也不需要这个呀。”
“哼!”
她转过身去,站在巴西树前,把弄着大叶子。“说吧。我听着呢。要是态度诚恳,走心,我就既往不咎了。”
“说什么?”
“你不是找我有话说嘛。”
她微微侧身,长发里露出了她的眼睛,在看人,又像看地。一声闷雷小心翼翼地从远处滚来,却渐进消逝,连滚到面前的勇气都没有。
我想了想,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她转身看我,那微微地笑里带着一点蔑视。
“瞅你那闷骚样,在寝室对着镜子怎么练的就怎么说。我听着呢。”
“玉娇,嗯……”
我还是没问,气氛不对。现在,我只想冲上去吻她,我甚至觉得她都不会拒绝。而此时质问她是不是红桃这荒唐事的背后主使。就像一场村长表彰会上,突然上台说他与村头寡妇有染一样不合时宜。
“咋了,还扭捏上了,像个爷们,大大方方的。”
“其实,嗯……我……我想问……。”我吞吐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哎呦喂,你可憋死我了,是你约我的,怎么跟我逼你似的。”
“玉娇,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本来吧……我这个这个……”
“好好,不逼你。你这性格,给你五分钟缓缓。”
她站在我面前,抖擞着头发,婉转着腰,颤栗着屁股,得瑟着胸。就这气氛,别说五分钟,就是给我酝酿一年,我都只有咽唾沫的份,话肯定没戏,下一代嘛,还真有可能。
“其实,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我都不放在心上了。你是向我了对吧,连约会的借口都这么俗气。不过,既然你要说,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听听。说的好听,说不定还有打赏。”
黄玉娇式的挑逗就是这样桀骜不驯。就像她说完微微地上扬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特意在你面前踱过。她就是让自己变成了一只难以征服的小野马,刺激着你在原始社会的征服感,欲罢不能地扑向她……
“你是不是看着我这么优秀后悔了?”
我被她这狐媚眼迷惑的晕头转向,都懒得去分析她说的是什么。赶紧闭上了眼睛,保持着删除进度条愉快地前进,把这小野马的形象扯得细碎,冷静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