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夜提笔游龙,在画纸上勾勒起浓墨线条。
不多时,一幅街市厮打图便栩栩如生地呈现在了眼前。
在这幅画作中,最中间的两位主角撕扯在一起,一人扯着对方头发,另一人则拽着对方耳朵,两人神情皆是眉宇怒挑,瞪着双目,咬牙切齿般。
一眼看去,好不生动。
而在两人周围,还画有一群行人。
这些行人神态也是各异,有的在拍手叫好,有的在嗑着瓜子,还有的在试图劝架......
端的是笔触精到,着墨巧妙。
陆之夜轻轻吹干墨水,看着这幅画作,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笑意。
似是对这画作相当满意。
而就在这时,耳边忽地传来一道柔和地音声:
“先生这幅画,画的可真好,特别是这人物脸上的神情,让人感觉特别的鲜活,仿佛要从画中跳脱出来一般。”
循声望去,但见画摊一旁站着一眉目秀丽,梳着双环髻的妙龄女子。
方才说话的正是她。
陆之夜脸上笑意不变,朝着这女子说道:“我画的是活人,自然是要表现的鲜活一些。”
这女子脸上面带敬意,朝陆之夜盈盈一礼,道:“先生画技高超,不知小女子可否请先生作上一幅画?”
“好啊,不知是就在此作画呢,还是要去到府上作画?”
概因这位妙龄女子看上去像是作丫鬟打扮,所以陆之夜才会有此一问。
“要麻烦先生随我去一趟府上,是我家夫人让我来请上一位画师,为小姐作画的。”
“哈哈,无妨,不过是多走几步路而已。”
说罢,陆之夜开始收拾起画作。
“嗯......先生,其实......还有一事,需得提前说清楚了......”这女子忽地说话有些支支吾吾。
陆之夜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去,脸上依旧带着些笑意,道:“但说无妨。”
“是我家小姐,她......”
原来这女子口中的小姐刚身亡不久,夫人因为思念女儿悲痛不已,因此让她来找位画师,为其女儿作上一幅画,好一睹思念之情。
为死人作画,是为画遗像。
听闻此番话语后,陆之夜神色依旧,道:“我作画并无忌讳,活人画得,逝去之人也能画得。”
“多谢先生。”女子再次朝陆之夜盈盈一礼。
“这有何谢的,你付我银两,我为你作画,一笔生意而已。”
不过说是如此,但陆之夜做的生意与其他人还是不同的。
他有一个规矩,那就是每日只接一次画摊生意,一次收银二两,概不还价。
......
贺府。
跟着丫鬟小烟(方才的妙龄女子)的脚步,陆之夜手拎着长条包袱,跨过门槛,踏进贺府大门。
贺府内,一片素缟,处处挂着白绫。
悲戚之声时不时地传入耳中。
似乎是受到了这股情绪的传染,又或者是再度想起了自家小姐往日的身影,小烟紧绷起身体,微微低垂下头,眼窝里开始有泪水打转。
强忍着这股悲伤地情绪,小烟发出略带抽泣的音声,朝陆之夜道:“先生......再往右......行上几步,便......便到小姐的灵堂了......”
“好。”
陆之夜神情轻松,眼含着些许笑意,如是说道。
而趴伏在他左肩上的那只黑猫依旧闭着双目,似乎是还未睡够。
灵堂白绸高挂。
堂内两侧,坐在蒲团上的僧人们手持佛珠,口中诵着佛经。
堂上,摆着一口黑木棺椁。
棺盖并未盖上,站在堂外,隐隐可以看见里面躺着的尸首。
这时,趴在陆之夜左肩上的黑猫忽地睁开了双目。
陆之夜目光简单地扫视了一番灵堂,随后微微侧过头,朝着黑猫轻声说道:“阿又,你看,我们人啊,活着便已有诸多麻烦,但死了,却反而麻烦事更多。你说这事,是不是奇怪得很。”
黑猫伸出带有倒刺的舌头,微微眯起双眼,像是打了个哈欠一般,随后又闭上双目,小睡起来。
僧人们诵经的佛声盖过了陆之夜的说话声,因此小烟并没有注意到陆之夜的这番言语。
“先生,还请......”
小烟话落一半,忽地两个身影从不远处行来,映入她的眼帘。
打前头的是一身穿深蓝色短打衣衫装扮的家丁,而行在后面的则是一穿着青白色长衫,气质模样看上去像是书生的年轻男子。
这年轻男子看到趴伏在陆之夜左肩上的黑猫,顿时眼神微微眯起,似乎像是察觉到什么一般。
而黑猫也像是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