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黑暗,寒冷。
浓重的土腥气夹杂着一股恶臭味,直入口鼻。
“咳咳......”
李瑾张嘴吐出一口黑泥,缓缓睁开眼皮。
好在是及时以骨膜覆体,这才使得浑身筋骨无甚大碍。
只不过这般突然的失重坠落,即使以他如今的体魄,五脏内腑也不免有些受创。
呼吸吞吐之间,胸腔之内略感钝痛,像是被某种硬物堵住了胸口。
不过眼下也顾不得这些。
李瑾手一撑,缓缓爬起身子,眼中双瞳再次闪动出惨绿幽光。
四下望去,但见周身一丈之内,皆是山石土泥,出路尽被堵住,不见半点天日。
看来是地龙翻身,导致自己被埋困于此山中了。
想要出去,似乎只能挖出一条道来。
只不过,这周边也没件趁手的器具,总不能......
李瑾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随后,默然一声长叹。
罢了,谁叫他没有使兵器的习惯,此刻哪怕有把短刃匕首,也能派上些用场。
李瑾无奈地摇了摇头,以灰色骨膜覆于双手,走向那土泥堆积之处......
......
“小妹啊,你这嫁了人,脾气可得收敛些,要不然......”
云树村,游家小妹居室,游方边给自家妹子梳着长发,边说道。
“要不然怎么得?”
穿着一袭红嫁衣,坐在梳妆镜前的游小妹眼一斜。
“你看你这,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就一副要吃人相。”
“你能说些啥,这些年在外面老不着家,我看你连村里的人都快不认识了。”
“这话说的,我每年不都往家里寄信报平安嘛,还有村里那些人,罗叔,孟爷爷,阿恒,不都认识吗。”
“哼!”游小妹轻哼一声,嘴角一撇。
“对了,说到阿恒,没想到他竟是小妹你要嫁的人......哎,一想到他接下来的日子,我可真是为他捏把冷汗啊。”
“接下来的日子怎么了?”游小妹眉宇一挑。
“可以说是前途堪忧,生死未卜。阿恒打小那性情就较为温吞,身板不硬实,手上也没把子气力,万一哪天一个不小心把你给惹急眼了,那场面......想想我都替他瘆得慌。也不知他是撞了哪门子邪,竟与你对上了眼,我估摸着他家祖坟今晚都得冒黑烟......”
游方自顾自的念叨着,完全没注意到一旁游小妹那要杀人的眼神。
“游方哥儿,酒成了,快来喝酒啊。”
院落外,忽地有人喊道。
“来啦!”
游方一脸笑意,将木梳置于梳妆镜前:“小妹,百果酒成了,我先去和大伙喝会酒。”
“慢走,不送——!”游小妹太阳穴青筋鼓动,强咬着牙,从齿间缓缓吐出几个字眼。
今日婚嫁,大喜之日,游小妹不想大动肝火,便将这股子涌上心头的烈火强压了下去。
不过,也只限今日。
......
在今儿一早,百果酒便已酿成,其酒香四溢,飘香十里。
然而若想饮用还需放置半晌,散去些酒味,之后再兑些清水予以稀释,才可饮用。
云树前的那一片空地上,长桌并排,桌上摆满了酒坛子,村民们围聚在一起,推杯换盏,喝的好不尽兴。
而作为新郎官的阿恒正穿着一身大红喜服,与游方在桌前拼着酒。
“阿恒,你若想娶我小妹,还需过了我这一关!”游方脚踩着长凳,一拍大腿,分外豪气地朝着阿恒说道。
“好,游方哥,这第一杯酒,我先敬你。”
语罢,阿恒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好!”
一旁村民们鼓掌喝彩。
之所以阿恒会在此处与游方拼酒,便与这云树村的婚嫁习俗有关。
云树村的嫁娶与其他地方不同,他们有着自己的婚俗,大体可分为三步:
这首先便是百果酒会。
所谓酒会便是拼酒,新郎官要与新娘的娘家兄弟姐妹们挨个斗一斗酒量,但这拼酒也不是就这么干喝,新郎官可以出题,或是猜字谜,或是划拳等等。
当然,若是新郎官的酒量有限,新娘的那帮娘家兄弟们也不会刻意为难,一般都会适时放水,让新郎官不至于醉倒。
过了酒会,接下来便是酒桌说往事。
新郎官要将与新娘过往发生的一些故事对着众人说上一说,可以提窘事,也可以说些有趣逗乐之事。
这些故事可以乏味,可以无趣,但一定要说的多,说的长,说到那黄昏时来临。
至于为什么,便与这最后一步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