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儿平静了不到一炷香,便再度沮丧起来。
她撑在窗槛上失落地远眺,自言自语道:
“为么业俺报完仇心里却还是不好过呢?”
她越想越伤心,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终是撑不住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
她心知肚明,或许,那压根算不得报仇,因为他们根本没有付出同等的代价!
阿锋察觉到山儿情绪有变,一寻思,走过来轻轻抚摸山儿的头,屹立在山儿头顶的发束很是茂盛,但银丝却从马尾上可怜地突兀出来。
“倘若还是不开心,那就换个方式再去复仇!”
山儿闻言转过头,阿锋一个眼色,山儿便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山儿别过头苦笑道:
“罢了!俺累了!睚眦必报固然让人忌惮,可俺终究不是那样的人!”
阿锋捧住山儿的脸蛋转向自己,直视住山儿泪汪汪的眼睛,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放下!”
山儿吸了吸鼻子,认真地问道:
“俺还抓着小时候的事情不放,甚至大动干戈!俺是不是过为了?!”
她忽然不自信了,忽然觉得这个世道都是虚妄的婆娑世界!有些事情,再怎么努力,都回不到从前。有些伤害,即使以牙还牙,伤疤也会钻心一世!
阿锋当然是站在她那一边,毫不犹豫地回答:
“过为的是那些坏人,不是你!坏事就是坏事,管他小时候大时候,横竖,伤害了别人就要付出代价!”
山儿如获至宝地拥抱住阿锋,感激涕零:
“你不仅冇指责俺,还理解俺!懂俺!谢谢你!”
走这件事宜早不宜迟,二人惺惺相惜已罢,山儿便收拾好心情整装待发。
等到山儿去车马局租赁马车代步,以减震著称的当兔蒲轮车却被人捷足先登了。据传此车乃鲁班传人所创,有着日行千里水波不兴的美誉。山儿心疼安安,便婉拒了寻常车辆,执意引颈苦等。
这一等便是深夜,亥时三刻两大一小终于登上当兔蒲轮车。车轮上蒲衣轻包重裹,连轴的当伏兔更是神工鬼斧,即使坎坷如山路亦是如履平地,怀中的小人儿舒服得打起了哈欠,山儿忍不住爱怜一笑。
在即将驶出黄木镇,甚至距界碑只有一箭之地的时候,一行带刀公差从天而降,将山儿的马车迎头痛截住。
阵仗之大,唬得车夫呆若木鸡。
这突如其来的逼停,让挽马刹蹄不及,使得马车踉了个大跄。
山儿都来不及惊叫,就下意识顶出后背和双足缓冲惯性,好在有惊无险,孩子安然无恙的睡颜让山儿心头一舒。
那边阿锋却被簸了个晃荡。
“车内之人,速速现身!”
山儿阿锋闻言对视一眼,刚掀开车帷,无数把朴刀便毫不留情地对准了她们,刀身寒光流动,森冷蚀骨。执刃者们是镇衙门的捕快,他们把车辆围得插翅难逃,并用看恶徒的眼神,冷酷地震慑。
山儿害怕且委屈,明明自己不是坏人,何至于此啊。
他们架出一个中年妇女,对这边指指认认。
那个妇人不是别人,正是替山儿做事的张大娘。
她一看到山儿,便邀功似的大喊:
“是他,是他,就是他,这一切都是他指使俺干的。他随身带着一把牛大的斧子,俺是被她威逼的!”
说完又似乎有点心虚,便用余光去观察山儿的反应。
山儿心中冷笑,什么威逼,明明是利诱罢了!
面上却平静如水:
“张大娘她,……她确实是受俺胁迫!”
张大娘悄悄松了一口气,做出规劝的模样,道:
“大侠,哦,不,后生你也莫怪俺,俺也是帮你早日回头罢了!”
山儿冷峻答道:
“俺怪你做么业!一人做事一人当罢了!”
张大娘心中一亏,低下头去。
“跟俺们走一趟!配合则已,不配合,刀刃相见!”
捕头亮出飞签,面无表情地发出警告,一个手势,下属便上前桎梏。
山儿不是其对手,便只能听之任之。
由于没有防范,那人一出手便夺走了安安,安安哇的一声便嗷嗷大哭起来。
气得山儿够呛,挥舞起拳头大叫道:
“把孩子还给俺,孩子有病快还给俺!”,却被反剪住双手,而后镣铐加身。
他们给出的理由是,谁知道这孩子是不是拐来的。
那边阿锋也被禁锢得不能动弹。
二人被押进不同的槛车,防止串供。
一路上山儿都在讨要孩子,车子颠簸一下就惊叫一句。
二人被押送到州镇衙门时,已是五更天。途中孩子哭得撕心裂肺,抱他的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