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星牵着她妈张秀红的手,和父母一同走进沈栋梁家里。
距离沈栋梁被警察带走已经过去三天,院子里的大致摆放都没有变,连李恒星砸的那扇窗户也保持原样。
里面传出女人嘴里哼哼哄孩子的声音,风从破碎的玻璃里面灌进去,带走屋内闷热的空气和女人的歌声。
她感觉自己的手突然被张秀红攥的紧了不少,李恒星这个当事人看起来比他们二位大人要淡定,还有精神来安慰张秀红:“妈,没事,那天我跑的可快了。”
屋里的声音停了,沈栋梁老婆抱着孩子掀开门帘从屋里走了出来,她脸色憔悴头,头发用发抓随便抓成一团,几缕发丝油腻腻的垂下来,看样子这几天都没有睡好。
她看到李恒星一家人,嘴唇嗫嚅几下似乎想说些什么,又被她吞了回去。
李恒星礼貌开口叫人:“沈婶儿。”
“哎,哎……”
怀里的男孩抽噎着闭上眼,沈栋梁老婆轻轻拍了拍怀里的儿子,“你们先进来坐,稍微等会儿。”
屋子里的玻璃碎片已经被扫干净,灶台里有一半吃剩的冷面条坨在锅底,屋里有一股淡淡的粪便味,正厅墙边放着一架钢琴。
李恒星走上前摸了摸琴键,扭头看到从卧室空手出来的沈栋梁老婆,她局促地搓着双手,“坐吧,我去倒水。”
“不用了。”张秀红和李钢像两道人墙挡住沈栋梁老婆,两人脸上表情难得一致,就算知道这件事跟她没关系,还是忍不住恨屋及乌,对她没什么好脸色。
“我们今天来这里是跟你谈谈关于沈墨的事儿。”
沈栋梁老婆脚一软,要不是撑住身旁的桌子差点坐到地上,整个人在崩溃的边缘:“我,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没看见,别问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她这两天跑了几趟警察局,得知沈栋梁在严打期间犯下的这件事很严重,牵扯进别人最低也得判五年以上,沈栋梁可能会无期。
沈辉还这么小,他牙牙学语刚会叫妈妈,如果她也进去了,沈辉大概率会被送到福利院,不然就是被别的亲戚养,她知道一个孩子寄人篱下有多么苦。
就像沈墨。
李恒星走到她身边,“沈婶儿,那架钢琴是沈墨的对吗?”
女人轻轻点了点头。
张秀红脸上闪过一丝复杂,“沈墨在你们这里过的什么日子,我们找三太奶奶算过了,沈墨八字和你们家不合,星儿也喜欢沈墨想要个妹妹,跟你商量领养过户的事,以后你们家就跟沈墨没关系,要多少钱说吧。”
其实他们根本没去算,三太奶奶像张秀红的口头禅,时时刻刻挂在嘴边。
李恒星补充:“沈墨的东西也要带走。”
沈栋梁老婆低下头不言不语半晌,压低声音骂沈墨,难听到张秀红第一时间捂住李恒星耳朵,战力十足的对骂回去。
最后,沈栋梁老婆被骂哭了,抹着眼泪说了个数字。
李钢从口袋里掏出一叠五十二十的零钱,数了几张给她,让她立字据按手印。
做完这些临走,李恒星指了指钢琴:“这是沈墨的,爸你帮我搬回去呗。”
钢琴有些重,请对面炸油条的大叔帮忙才搬到家里。
他们拿走了沈墨的户口和她的东西,李恒星连沈墨写字的废铅笔头都没留下,搬的干干净净。
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李恒星走在最后,扭头看到跟出来的沈栋梁老婆挥手道别。
“沈婶儿,回去吧。沈墨跟你们家没关系,别担心。”
沈栋梁家的门关上了,直到李恒星他们回到桦林都没再打开过。
张秀红亲亲密密地贴着李恒星,捏捏自己闺女脸蛋:“行啦,咱们再待俩月就回桦林了,到时候你就不能一个人住了,得跟妹妹一起住。”
李恒星认真思索片刻,笑眯眯地回她:“好啊,那新被子记得给妹妹一床。”
“好好好,咱回家。星儿你要记住,以后再遇见这种事儿先保护自己,可吓死妈了。”
钢琴被最先搬进屋里,李恒星跟着走进门看到站在钢琴边上,像木偶似的傻站在原地的沈墨。
李恒星跑到她爸身边,从李钢口袋里掏出那张纸条展开在沈墨面前给她看。
她指了指那几行字:“以后你就是我妹妹。”
沈墨眼前漫上一层水雾,她看不清纸上写的是什么,但那一瞬间,她耳朵里只有李恒星的声音。
不必再待在那个堪比地狱的家里,不用再听对方关于“我们才是一家人”的话。
她跟沈栋梁从来不是一家人。
两年来深埋心底快要腐烂的伤口被挖出,上药包扎后再小心翼翼放回去。
沈墨哭得撕心裂肺,给两个大人都吓了一跳。
捏着字据的李恒星笨拙地抱住沈墨,学着之前张秀红安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