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让一松口,罗岭和刘一平就指挥人在城垛上架了弓箭。
但因为齐绥两军混战在一起,怕误伤自己人,弓箭射出频率并不高。
姜索阳抽空回头看了一眼,知道这是要他加快速度的信号。他绷着脸,高声道:“弟兄们,杀!”
日头西斜,旷野上杀戮不停,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绥军似乎已呈现出了败势。
可下一瞬,鼓声陡然变动,只见原本式微的绥国士兵像是忽然吃了大力丸般拼死反击,口中不断发出短促响亮的嘶吼声,招式凶猛凌厉,堪称疯狂地挥动手中的刀剑,以一斩十的攻势迅速扭转了战局!
“就是这样!”罗岭浑身紧绷,“上一次我们几乎就要赢了,他们就跟鬼上身了似的变得力大无穷,我们的弟兄根本打不过。”
姜索阳手臂被划了一刀。
罗岭骂了一声。
李页心顿时提到嗓子眼,生怕姜明宏的惨况在姜索阳身上再现,看向顾让:“公主,让他们退吗?”
“再等等。”顾让道。
姜索阳也没那么蠢,这一战本来就是个幌子,见势不妙就往后退。他一动,其他士兵立刻效仿。
这样一来,从表面上看,他们被绥军打得节节败退。
可绥军强悍也是真的,李页还是提心吊胆,怕出岔子,频频看向顾让。
“听。”顾让忽然道。
“听什么?”李页下意识问道。
“有笛声。”顾让指了个方向,“在那边。”
笛声二字入耳,荆欢怔了一下,神色变得恍惚,随即失笑摇头,像是把什么不可置信的念头甩出脑外。
大家都紧盯战事,没人注意到他的异样。
李页从顾让神色上看不出什么,但也不觉得她会在这个当口瞎说,于是看向她指的方向,凝声听了一会儿。
鼓声,嘶吼声,刀剑碰撞声,马叫声……
“没有啊。”李页道。
他看向其他人,见其他人也是满眼茫然,重复道,“我们没听见笛声啊。”
顾让没有回答,只是专注看着绥军后方。
罗岭见她又这样,急得嘴上都要冒燎泡了,原地转了几下:“公主,你倒是说清楚啊,这老是话说一半是什么意思嘛。”
他刚说完,刘一平就咦了一声。
“不对,”他一扯罗岭,“老罗,你看那边。”
他指的方向正是顾让看的地方,罗岭循声看去,他就接着道:“我们打了这么久,一开始绥军还能维持阵型,但后来基本都散开了,只有那里始终围着人,而且位置随着战势改变,一直处于边缘,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罗岭眯眼看了一会儿,拿起一把重弓,搭箭就射了出去:“管他有没有问题,试试看不就知道了。所有人,都跟我把箭往同一个地方射。”
箭雨之下,那儿的绥军竟然不退不散,甚至还有更多绥军靠拢,呈现向中心合围之势。
“他们在保护那个吹笛的人。”顾让道。
罗岭一边射箭一边瞟了她一眼:“哪有吹笛的人啊!公主,你就别逗我们玩了。”
顾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意识到他们是真的没听见。
罗岭动作一顿:“……”
他刚刚是从顾让眼里看到了鄙夷吗?
顾让从旁边的士兵手里拿来弓箭,搭箭,拉弦,松手,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罗岭这下是真的吃惊了。
守城用的弓箭都是特制重弓,顾让居然能轻轻松松拿起来,还不费吹灰之力地射了一箭。
罗岭怀疑自我似的上下打量了顾让一眼,就这小身板,他没眼花吧?
第一箭落了空,顾让再次搭箭:“别停。”
罗岭意识到她在和自己说话,连忙回神接着之前的动作。
士兵们看他的指示行动,箭雨又起,姜索阳瞄了一眼,一面退一面观察着绥军,这一观察,眉头立马就皱起来了。
……
箭雨不停,很快在绥军的包围圈里射出一个缺口,又很快被堵上。
罗岭乘胜追击,时不时看一眼顾让,然后发现她的箭基本只朝他们射出的缺口而去。
几个轮次后,不知是不是错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停滞了一瞬。
“好了,”身侧顾让放下弓,“吹笛的人死了。”
又是没头没尾的话,罗岭都快习惯了,正要接着射下一箭,就发现对面的包围圈散了,不是有序地散开,倒像是慌成了一团。他放下弓箭,狐疑地看了顾让一眼。
“敲三下鼓。”顾让道。
战场上的鼓声都有特定含义,或攻或退,而平均的三声则什么都不代表。李页摸不着头脑,但出于一种莫名的信任,还是让敲鼓的士兵照做了。
三下鼓声之后,过了一会儿,顾让又道:“